见艾德曼表情不太好看,业宸道君也没有办法。他一直关注着艾德曼在华阳宗的情况,自然也知道两人间剑拔弩张的关系,甚至连缘由也一清二楚,故而才特地提了一句,让艾德曼早做准备,以免见面的时候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尉迟延在那年转灵秘境后便成功晋升筑基大圆满,但是在结丹之时却屡屡遭挫,被心魔纠缠,功亏一篑。”业宸道君叹了口气,语带惋惜。
尉迟延虽然心性上有很大问题,但修炼刻苦,于符篆、阵法上更是天赋出众,业宸道君当真不愿看到这么一个好苗子只能止步筑基,空耗了一身才华。
“被心魔纠缠?”艾德曼讶然瞪大了眼睛,“我在结丹之时,可并未遇到任何心魔。”
“那是因为你心灵澄澈无垢,故而心魔不侵。”业宸道君赞赏地看了艾德曼一眼,露出一丝笑意,“修者结丹之时心魔并不会太强,鲜少有人会抗不过去,但尉迟延却思虑太过,泥足深陷,故而才有此一劫。”
艾德曼表情微妙,忍不住又把尉迟延与宁封道君拉出来了一通,各种师徒虐恋、狗血齐飞。
所幸业宸道君并不知道艾德曼在胡思乱想什么,不然一定会狠狠敲他一通:“金山寺地处荆州,正好是尉迟延的故乡,他的家人被宵小凶残之辈灭了满门,这么多年过去了,理应前去祭拜一番,在加上佛修应对心魔有着一套独特的手段,希望尉迟延此行能有所收获,勘破结丹心魔,更进一步。”顿了顿,业宸道君瞪了艾德曼一眼,“你与他就算关系不好,也不要找他麻烦,现在你可是师兄,理应谦让一些。”
“曾经他是我师兄的时候,也没见过他谦让过我。”艾德曼嘟囔了一句。虽然尉迟延的经历听着可怜,但少将大人当真没有太多怜悯之心,只是既然业宸道君专门说了,他也不能不给对方面子,“好啦,只要‘尉迟师弟’不先来招惹我,我自然也懒得与他过不去。”
虽然这份承诺听上去有些不情不愿,但业宸道君倒是也没有要求太多,稍稍点了点头后便将此事掀到了一边。
却不曾想“说曹操、曹操到”,两人刚刚结束关于尉迟延的话题,正殿之外便传来叶钧山的通禀声:“师父,宁封道君携尉迟师弟求见。”
艾德曼与业宸道君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艾德曼后退几步,乖乖站到一边等候,而业宸道君则扬声,请宁封道君与尉迟延入内。
过了数年光阴,宁封道君还是老样子,而尉迟延却从原本艳若桃李的少年长成了风采卓然的青年,看起来比之年少时更加沉稳成熟了不少。
只是此时此刻,尉迟延显然有些情绪不稳。他薄唇紧抿,眼角处微微泛红,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的身子在轻轻发颤,整个人就像是紧绷到极限的那般,差一点就要断裂开来。
尉迟延如此反常的模样,自然逃不过业宸道君的眼睛。他微微蹙眉,心中暗暗计较,面上却分毫不露,平和地看向宁封道君。
宁封道君对着业宸道君深施一礼,微微含笑却语气坚定:“听闻掌门要派小徒前往荆州金山寺?”
“确有此事。”业宸道君点了点头,“可是有何问题?”
“的确有问题。”宁封道君的回答斩钉截铁,“尉迟他不宜前往荆州。”
业宸道君有些意外,却也并没有追问。他这样安排本是基于好心,若是好心做了坏事,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罢了,既然宁封你这么说,那——”
“我想去!”业宸道君的话音未落,便被尉迟延低声打断。瞬时间,业宸道君与艾德曼都下意识看向他,只有尉迟延身前的宁封道君不为所动,仍旧直挺挺站在那里,没有半点多余的反应。
一直微微低着头的尉迟延终于抬起头,有些祈求的望向业宸道君,面容紧绷,提高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弟子想要前往荆州!”
一时间,殿内静谧一片,气氛极为压抑沉重,哪怕是没有任何干系纯粹围观的艾德曼,也忍不住屏气凝神,不敢闹出半分声息。
半晌后,业宸道君这才轻轻呼了口气:“宁封,你为何要阻止尉迟延前往荆州?”
“在荆州,有他的劫难。”宁封道君微微合眼,流露出一丝的不忍,“大劫难逃。”
“就算有劫数,弟子也想闯上一闯!”尉迟延咬牙应道,显然早就知晓此事,“弟子知道,弟子的心魔便在荆州,在灭门之祸,若是不除,终身金丹难期,弟子——不甘心!”
尉迟延执拗的心性极容易侵染心魔,曾经,他对于宁封道君近乎病态的依赖便差点让他陷入泥沼,所幸艾德曼与宁封道君并未真正发展出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而艾德曼又以自己“英勇牺牲”的精神帮他“净化了一次心灵”,这才没有惹出太大的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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