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呢?”晏虚白坐在床边,努力回想着梦中景象,想来想去不过还是一团黑雾,“果然醒了就想不起来了。”他喃喃道。
梳洗收拾好,换了一身常服,临着铜镜又照了一番。镜中人身形不甚强健,但胜在高挑,皮肤白的透明,一点红润都无,眼白处似乎血丝也未褪,在浅金色瞳仁的对比下,更是明显。
看起来果然不够健康啊。
只是身后浅棕色的头发蓬松发亮,这可能是晏虚白身上显得最健康的一个部位了。
这副模样去见裴哂思,他大概就不会怀疑了吧。晏虚白心中嘀咕了两句,又想到若非昨夜出游,恐怕还不能有这般。
出了房门,日光充沛,正是晌午时分,院中银杏树投下了斑驳树影,摇摇晃晃被风吹的散乱。晏虚白看着照的发白的地面,感觉甚是晃眼,加之这股熏风燎人。
果然不舒服。
快步出了闲潭筑,便往雪涌苑那边行去,没走一会便到了,此刻雪涌苑主厅门户大开。早先时候让弟子去请了裴哂思过来,现在他远远看见厅中坐着一个男子,男子面容精瘦,眉目和蔼,精神熠熠,看起来正值盛年模样,确实不像三个孩子的父亲。
可是修道者的模样,又怎么能如此简单来看呢?
晏虚白心里想着,若是父亲还在,可能要比裴哂思大几岁。
“晏宗主来了啊。”裴哂思并未起身,坐在雕花圈椅上自在的喝着茶水,起色看起来很是不错,似乎丧子一事并未给他造成什么伤害。
“嗯。”晏虚白应了一声,缓缓走到主位上坐下,淡淡地说道:“劳裴宗主久等了。”
裴哂思笑了出来,轻轻捻了胡须,道:“我听闻晏宗主郁结多日,从不见客,今日能赏脸见我一面,当真是我荣幸。”
“并非是我不见客,只是在下身体素来不好,此次又遭人离叛,多了许多烦心事,自然是更加不好。”晏虚白款款说道,这时有弟子送茶水进来,他看来一眼,又嘱咐道:“叫门口的守卫弟子都撤去吧,裴宗主到底是大家宗师,如此把守太过无礼。”
弟子应下,端了茶盘退出主厅。果然雪涌苑的弟子没一会就尽数撤去,整个院落空空荡荡,只有夏日的烈阳炙烤,连蝉都被热的发出长鸣。
裴哂思面上似乎很是满意,眼角不自觉笑出纹路,又道:“只是,晏宗主一直闭门不出也不是个办法,如今玄门众人准备讨伐仙桃宴里,无奈傅贼邪术,伤了不少人…”
“咳...咳...”晏虚白咳嗽了两声,脸上也被憋的泛红,看起来羸弱不堪的模样,“那裴宗主的意思是让我晏门出人相助?”
“晏宗主聪慧,定然看清眼前局势。”
“仙桃宴里,我自然会好好处理,晏门也当然会随大家一起守卫玄门疆土,不让宵小邪道横行。”说着他又抬眼看了裴哂思一样,见他似乎也很激动的模样,又道:“仙桃宴里中,那人妄修邪术,且心术不正,我当时也是一时糊涂才救他,未想到却被他背叛,连带着伤了些许晏门子弟。实在是我之过。”
“晏宗主明白最好,我们可都等着你随我们一起…”
晏虚白没有接话,自顾自的说道:“眼下我身体虚弱,是在不宜腾挪杀伐,也劳烦裴宗主多走一趟,替我和玄门百家解释。但若是要用人,还是只管开口,晏门自然会鼎力支援。”说完这些,他也没有多等裴哂思回话,便又起身。
裴哂思赶忙追了上来,道:“晏宗主,你这是何意?”
“并无他意,只是时辰到了,要去喝药。裴宗主若是还有兴致,可在晏门多留几日”说完,晏虚白并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款款朝门外走去,而裴哂思则是站在原地没有再动。
已经快要走出雪涌苑了,晏虚白心里有点担忧,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出手?
站在月门洞下,他回过头,看见裴哂思立在原地,慈眉善目地看着他,晏虚白陡然开了一声道:“正午日头毒烈,裴宗主不要被炎阳伤到。”,那人闻言,依旧如和蔼长辈一般,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在晏门多留。晏宗主好好养身子。”裴哂思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又道:“如此羸弱,如何担负的了晏门?”
晏虚白没有多说,拱手行了一礼,心里还有点失望。裴哂思千里迢迢过来,难道真的就会被这两句话打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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