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洺洲笑道:“不必拘束,我初入临安,到底是客,你们一个个都如此这般疏离,倒是衬得我不近人情。今日举办这诗酒会,便是想多多结交临安城内的才子名士,你们愿给在下薄面而来,已是荣幸之至。”
这三两句话,已把戴洺洲的玲珑之道挥洒得淋漓尽致。在场的诸位都不禁在心中给戴洺洲贴上“好相与”的签子。因而裴云惜介绍完自己,现场的氛围便又活络起来。有人认出这是贩茶的裴家的大公子与二公子,知道他们这种商贾之家能来此地,八成是要来巴结戴仓司的,因此不免低看几分。
戴洺洲乐呵呵道:“裴二公子,我此番邀你前来,也是为了我那挚友薄肃,他是嗜琴痴人,我听闻你琴艺非凡,便想请你来此与他切磋一番,调节雅趣不是?但薄肃那人不知怎地,此时竟没了踪影,着实令人头疼,唉。”
裴云惜虽心中也甚想拜见一番那位“皇亲国戚”“嗜琴痴人”,但他此番来的目的,不过是帮家中打点关系,巴结新任仓司而已。摁下心中的绮思,裴云惜面不改色道:“无妨,戴大人看得起在下,实属在下荣幸,既然今夜宾客盈门,兴意盎然,在下不如弹奏几曲,为大伙儿助助兴,如何?”
“好好好,甚好!”戴洺洲带头鼓起掌来,命人在大堂中央摆上桌椅,为裴云惜腾地。
这等架势,裴云惜疑心自己是哪家的花魁,众目睽睽之下还要卖艺献丑,实在是难堪之极。心中纵然有千百个不情愿,此时也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上。
裴明惜轻轻地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似乎在鼓励他,安抚他。
裴云惜淡淡一笑,摆上自己的爱琴,撩袍端坐,忽视周边神情莫测的打量,静下心来,开始弹奏。
琴音一出,四下寂静。所有高谈阔论的雅士们皆是讶然望来,高山流水,浑然天籁,裴云惜的琴艺确实已凌驾许多人之上。只能说他天赋异禀,也乐于练习,行云流水般的弹奏俘获人心。众人皆不觉光阴渐逝,沉浸于这淳淳琴音当中。
裴云惜并不怯场,他抬眼一扫四周,却是猛然扫到门槛外的一抹身影——
是那人!
他又出现了!
心中波澜翻涌,喜不自禁,指尖弹奏也不禁欢快起来。虽说自己与那人不曾相识,但说也奇怪,他能从那人的眼中,窥探得出,他也是个爱琴之人,那人眼眸中流露出的专注与凝视,是那么明显。
裴云惜得承认,他竟对一个陌生之人心存好感。这话要是说与夏梦桥听,他必笑掉大牙,狠狠取笑自己三天三夜。
一曲奏罢,裴云惜紧接着又上一曲。众人总算是回神,恢复了交谈。
戴洺洲本与裴明惜聊得正兴,抬眼却瞥见了门口木然而立的好友,于是快步过去,像是苛责道:“慎言,你躲去何处了,这时才来?”
原来门槛外长身而立,且被裴云惜暗暗欣赏的这人,正是传闻中“不得了”的薄肃。
薄肃此人,为人冷淡,不喜喧闹,因此对于戴洺洲举办的诗酒会也不甚感兴趣。只不过戴洺洲哄他说请了临安城中会弹琴的好手,定要叫他前来欣赏。
薄肃方才在花园中瞧见一人独自在那弹琴,琴音悠扬婉转,十分动听,却听得旁边有两个人在说:“这不是裴家的老二嘛,他怎么来了?”
“嘿,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裴家自上次货物遭劫,生意大落,这不新任仓司上任,赶忙来巴结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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