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开书房的门,皇帝就看到一个人影直挺挺跪在书案前。
他脚步一顿,扭头吩咐内侍两句,反手合上了门。
将军闻声回头,正看见皇帝逆光而立。大约是刚下朝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十二冕旒折射阳光,有些刺眼。
他突然心中一跳,在脑海中来回滚了好几遍的台词就堵在了喉咙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卿此来何事?”见将军只是愣愣盯着自己不说话,皇帝转到书案后坐定,一面解下礼冠,一面问。
将军恍然回神,俯身叩首,低声道:“臣有罪。”
--------------------------
皇帝仰面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点着扶手,听着将军沉闷的嗓音述说着他撤军时处置失当,不慎被诸将误会为养寇自重、再进而怀疑君王要诛戮功臣。
逻辑上倒不是圆不回来,只是……何必找那么多理由呢?
自五代以来,道德沦丧,几时武人谋叛需要理由了?
皇帝就是有些无力。也是,他再怎么收买军心,收买的也只是普通士卒的心,那些手握兵权的大将又哪里看得上这点蝇头微利?自家父兄能以悍勇服人,到了皇帝这儿,能倚仗的也就是眼前的将军了。
也所幸他还能倚仗将军。
皇帝自嘲一笑,轻声道:“卿平身吧。”
听着皇帝平静无波的声音,将军的心就凉了一半。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想看看皇帝的神色,却窥见皇帝嘴角那一抹讽刺的笑,如一把钢刀直直扎在他心口。
——刚刚他说的理由,皇帝一个字都不信。
这么些年,将军能看得出,皇帝是喜欢他的。皇帝为他废了六宫为他甘愿绝嗣,由着他挖下那么一条地道,可以肆无忌惮地出入宫禁。
可就像他和皇帝再怎么耳鬓厮磨抵死缠绵、地道还是不能直达紫宸殿一样,皇帝始终是没有全然相信他的。
其实将军也不觉得自己值得信任,否则他现在就不会还想着要为那些心生反意的部下求情。
他捏了捏拳,努力克制住顺坡下驴的欲望,硬着头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皇帝眼神一凝。
一种名为背叛的情绪悄无声息地盘旋在心头,冰寒刺骨,冻得他一时无法言语。
默然片刻,皇帝轻声道:“卿以为呢?”
“臣……臣以为……”将军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道,“臣以为……其逆行不彰……不妨……不妨从轻……从轻发落……”
逆行不彰?这还叫逆行不彰?
皇帝拍案而起,死死瞪着面前跪着笔直的人。突然,他一把抓起什么,当头扔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