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都不会理解,也不想理解。”
杨应很快恢复沉着和从容:“我不需要你理解,我需要的只是林钝的理解。”
何在风觉得就自己认识的林钝是不会理解这种事的。这并不是说林钝不会原谅这种行为,只是,林钝是即便拼得头破血流甚至真的失去生命,也绝对不会用假死来伤害自己爱人的那种人,所以,他不会去理解所谓“身不由己”……但是他却可能选择容忍。
也许杨应是林钝愿意容忍一辈子的人。林钝只能容忍何在风一年,但或许,他能容忍杨应一辈子。
何在风感受着口腔里苦涩的味道,说不出话来。
杨应返回主题:“刚才这些只是前提,我想告诉你的,是接下来的故事。”
“你还想说什么?”
“关于催眠的选项是个特例,算是组织对林钝的法外开恩,催眠师也是林钝的好友,所以,林钝顺便拜托了催眠师给他一些新生活的目标。林钝在之前的十年,可以说只生活在一个小小院子里,足不出户,这让他特别向往外面的世界。他听说退休的同事去普吉岛结婚,于是特别想和我去那里看看。他和我都偏爱甜食,我答应他等他脱密之后带他逛遍世上所有好吃的甜品店,我还答应带他去吧见识,我们曾经想过一起买一套房子,要有很大的按摩浴缸可以让我们两个人一起洗澡——因为林钝总喜欢争先,洗澡都要先洗,但他又怕把热水用完。林钝把所有我和他的计划都放在了催眠指令里。而除了这些计划外,剩下的,被他放在第一位的事情是:他要找个男友。你能理解这原因吧?显而易见,他必须找到一个男友,这样,才能让那个男友代替我完成我和他的计划。”
何在风抑制着怒火想要反驳说没有谁替谁做什么事,可是,之前就隐约察觉到,但怎么也不肯面对的事实……某一个词,却比“代替”这个词更残酷……
“替身。”在何在风来不及防备之际,杨应轻描淡写道出这个词来,后者接着说,“你知道林钝为什么找你吧?因为只有你能当好我的替身,毕竟,我们两个人那么相像。”
何在风将所有的力气用在保持冷静之上:“你的话是不是说完了?这就是你的目的。今天你故意告诉我这些事,是因为你相信,只要我还有那么一点点骄傲,被说成你的替身后,我会放手,离开林钝。但是很抱歉,你搞错了。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绝对不会把林钝独自一人留给一个能够随便让他以为自己死亡的混蛋的。”
“曾经林钝最大的梦想就是我和他一起退休。我的情况比他复杂,没有办法简单退下来,执行那个任务就是为了能够顺利退休。林钝会知道我那么做是为了他。”
何在风冷笑:“如果你真的那么肯定,就不会浪费唇舌对我说。”
杨应没有理会这一挑衅:“以前林钝很瘦,因为太阳晒得少也很苍白,为了他的健康,我告诉他我喜欢更健美的体型。事实上,林钝很懒,他讨厌健身,但即便失去记忆,他依旧留下了这个习惯。”
“你影响他再深又有什么用?如果你真的认为他会轻易回到你身边,为什么还想方设法对付我?”
杨应静静看了何在风片刻,他没有否认这番说辞,反而微微笑了下:“你说得没错,我的确特别担心林钝会选择你,你知道为什么吗?林钝不是特别能感知自己内心的人,在遵从本心之前,他会先依靠逻辑或者伦理来判断。当他发现自己把你当成替身,他会特别内疚,然后,不管自己真正渴望的是什么,他都会先想法补偿你——或者说,为了不对不起你,他会骗自己,当作自己是真的喜欢你而不是把你当替身,以此来逃避自己的罪恶感。”
何在风没有办法反驳杨应的说辞。事实上,他知道杨应说的是最可能发生的情况。为此,他的脸色一定变得很难看,因为杨应的笑容愈发无情而愉快。
“现在,何先生,轮到你用心想想,你愿意看着林钝违心地和你在一起吗?”
语毕,杨应没有再给何在风任何反应的机会,他转身潇洒离开。
原本狭窄的房间变得异常空旷。大概,这正是此刻他的内心写照。何在风慢慢在林钝的床沿边坐下。就在昨晚,他和林钝在这张床上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进展。当时为何在风下巴擦药的林钝目光如此柔软,那么多日子以来,第一次退去所有抗拒与疏离,但是何在风已经分不清,对方眼中看到的究竟是他还是杨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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