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小问题,余心是完全不会和杨真争执的。争这个没意思,他宁愿剔着牙,咬着根被牙缝折磨得已经变粗糙的牙签儿,倜傥风流地站在杨记鸡铺的门口,盯着杨真上下来回看个不停。
“喂,保护费到底交不交?”余彬彬在旁边说,“一个月一千块,见你是新店,心哥还打了八五折,够义气了啊。”
杨真头都没抬:“贵。”
余心斜靠在门边,把一口烟吐得曲里拐弯,扭扭捏捏。
“彬仔,一个月一千,贵吗?”他问。
“不贵不贵。”余彬彬说,“心哥最公道,整条街都知道。”
杨真继续斩鸡,头也不抬:“不交。滚。”
余心多听杨真说两个字,人就酥了。他牙签掉下来都顾不上捡,开口问:“哎,不讲这个了。上次问你那件事你答不答应啊?”
杨真总算抬头:“什么事?”
“就,就跟着我。”余心说,“我罩你啊。”
余彬彬:“心哥的意思是他喜欢你,他想……”
话音未落,被余心捶了一拳,推出门外。
杨真又低下头剁鸡,剁完半只卤鸡之后才慢悠悠说了句话。
“你太矮了,我不喜欢。”
余心一下就伤心了。
“一个月八百行不行?”他说,“折上折了,真的很便宜。整条街没有你这么低的保护费了。”
杨真仍旧低头斩鸡,嘴角却抽了一抽,是个不分明的笑。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勉强不来的。”他开口说话,语气十分沉痛。
余心挠挠头,无奈又带点儿忧愁。他把余彬彬叫回来,从他裤兜里掏钱买了半只白斩鸡,走了。
日头快沉下去的时候,楼群的一侧会被照亮,红光满面,异常热烈;另一侧却已经暗下来,还没收好的衣服在竹竿子上飘来荡去,只靠两只夹子险险地扣紧渴望飞腾的躯体。
在这迟暮的风里,余彬彬掏出裤兜的钱数了数,跟他大佬报告:“大哥,今天收了五十块钱保护费,现在还剩二十一块,我们一人一杯奶茶用了它?”
余心不说话,拎着白斩鸡站在街头发呆,没呆两分钟就被开发廊的七婆喊去帮忙搬灯箱。灯箱不重,两人搬好之后一转身,看到七婆和他的孙子已经解开装白斩鸡的袋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心仔,你又跟杨仔买鸡啊?”
“对啊。”余心说,“专门买来给你的,你今天不是过生日吗?年年十八啦!”
德胜街是一条老街,因为遍布钉子户,所以一直没能顺利搬迁。新建的立交桥在外头拐了个漂亮的弯,绕过这条陈旧的街道,载着奔腾的城市滚滚往前。
余心住在街尾,杨真的杨记鸡铺在街头,两家大约是步行十分钟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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