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是云南的,当年我媳妇被他姑带到滇南避难,她那时候是军医……”张佳乐的眼睛像是燃烧的正旺的火把,提到自己的妻子疲惫一扫而空。
“可惜你们见不到了。”孙哲平说道:“你这样也是害了她。”
乱世之下,人命如草芥,感情最不值钱,只会带来最刻骨的伤痛。
“她现在应该也到重庆了,大概能开始新的生活了。”张佳乐仿佛没听到孙哲平的嘲讽,继续说道。
“艹!妈的别说了!你有完没完!”孙哲平坐直了身子,双手往前一勾,抓住张佳乐的衣领,那张烟熏火燎带着硝烟和钢铁气息的脸狰狞着,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像是一头疲累到极点的牛。
孙哲平一怔,因为对方哭了。
张佳乐的眼睛里缓缓的流出两行泪,冲开面部表面的灰烬露出原本的肤色,像是清澈的小溪,流淌过干涸的土地,又像是一瓢泼大雨,把孙哲平心里的火气浇的一干二净。
“……我不想死。”
“我死了……我媳妇怎么办?我还想再摸摸她的脸。”
孙哲平松开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张佳乐呜咽着像是虾米般佝偻着腰,把心里升起的,即将喷发的哀恸压回了心底。
宁为盛世犬,不做乱世人。
可生逢乱世,奈何?奈何?
“你怕死吗?”过了良久,孙哲平问道。
“不怕!”张佳乐拿着脏的看不出颜色的袖子抹了把脸,刺的他眼睛生疼,哗哗的眼泪直流。
“那你相信你媳妇不?”孙哲平瞅着他那熊样噗嗤一乐,罢了,他和一孩子较什么劲。
“相信!”张佳乐瞪着孙哲平,好像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那你们就下辈子再做夫妻吧。”孙哲平戴好帽子,整理好戎装,他的左手在上午炸残了,一枚弹|片扎进了手掌心,现在已经化脓,可他毫不在意。
“希望下辈子再无战争。”他的头顶,飞过一枚赤金色的炮弹,火光明明灭灭,眼神却锐利如明灯,随手替张佳乐整理了一下衣领。
12月13日1时13分。敌军再度发起冲锋。
全军阵亡。
南京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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