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阎站于城门之上,日色西斜染红了山川大地,暮色苍茫,远处硝烟断断续续,盘亘天际的苍鹰如狼牙军,虎视眈眈,伺机而动。那如血色中加了碎粉金子的上弦月低低悬挂着,傍晚的大风吹得身边的旗帜烈烈作响,血腥味揉杂着□□哭泣声若隐若现,苏阎握紧了手中的棍子,心中思量着即将到来的明日之战……。
狼牙士兵人数众多,太原城中百姓已悉数撤出,若要守住了这四个城门,必须奋力一搏,各个门派已纷纷就位,只待号角声起,杀敌卫国!
最后一丝残阳不甘心地消匿在黑夜之下,身后的太原城亮光闪烁,在漫天星辰的笼罩之下显得渺茫而脆弱,一如人,在天道之下,连反抗都只是一场微弱的戏剧。苏阎无声地叹了口气,肩上一沉多了一件暗棕色披风。“极少见你叹气,怎的,对明天的大战甚感忧虑么?”裴夏细心的替苏阎系好披风,拉起他的手与他并肩而立。
“夏夏,你怎么来了?”苏阎略带责备地看了裴夏一眼,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道:“万花谷的神医可不能在此时受到半点伤害。”
裴夏轻笑一声,撇过头揉了揉苏阎的发道:“我的本事,你难道还不知道?”苏阎无奈的摇头,嘴角带了了一抹笑意紧挨着他。
“怎么在这儿叹气?担心明日的大战么?”裴道问道。
“没。”苏阎摇头,两人十指交握紧密无缝,一时突然全沉默了下来,唯有风声,城中喧哗声及士兵盔甲碰撞声和萧萧树声。
战火无情,多少生命因此而逝去,多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多少爱人阴阳永隔,未来的事终究不似从前的事:已然知晓一切,不用害怕,不用担忧。未来……一直活在未来的他们,会不会有一天也会相忘江湖,再见是陌人?
裴夏低头瞥了一眼一脸凝重的苏阎,下意识更加握紧了他的手,苏阎有所感悟地转过头来,对着他安抚性地拍了拍,示意他别担心。
“生死相随,永世相伴。”
“恩。”
次日,当辰星还未褪尽之时,厮杀声已响彻云霄。苏阎作为丐帮弟子,首率门中弟子冲入敌军之中,一招亢龙一招龙跃,退敌数里,龙啸之间,灭敌无数。苏阎边冲边观察着四周环境,眼角瞥见前方敌军大将正斩杀着门中弟子,烟雨前行,一跃而起蓄力对着敌军大将一棍击下,打狗棒法,打遍天下不平事……!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被抬出,击鼓之声跌宕着逐渐拔高,鼓舞着所有人,箭矢破空而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直至傍晚,双方各自鸣兵回城。
苏阎拖着疲乏的身体慢慢行走在中央大道上,与昨日仍略闲适的景色不同,今日诸人行色匆匆,眼含焦虑,时有压抑的哭泣传入耳中,待苏阎转头望过去时,却又空空如也。此刻,他只想安安静静呆在裴夏身边,什么都无谓了,只想呆在他的身边。
安置伤员的大殿此刻拥挤不堪,裴夏犹如陀螺般行走于众伤员之间,汗浸透了衣裳,因长久未喝水的嘴唇干燥发白,一向重视衣容形象的他此刻乱了发丝,脏了衣裳,浓厚的药味钻入皮肤深处,似乎活人,都即将倒下。
蓦地,原本安置重伤人群的区域有几人一跃而起,对着四周人群便是毫不留情的致命招数,裴夏立刻反应过来,小轻功而上与他们缠斗在一起,四周的人也渐渐反应过来,逐渐将他们控制降伏。裴夏怒极,待苏阎急匆匆赶到时,裴夏正欲给他们喂□□。
“夏夏,你有没有事?”苏阎焦虑地挤到裴夏身边,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看着四周乱糟糟地场景,疲惫化作怒气,一脚将躺于地下的一人狠狠踢出。这场战事,本不该发生,只因人的贪欲,将这世界拖入无边地狱。
裴夏看着满身怒气和疲惫的苏阎,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手心,转头对着身边的小师妹嘱咐了几句,便欲带人回后殿休息。两人穿过人群走出大殿,此刻,浩浩荡荡地火烧云将天空搅乱地一塌糊涂,苏阎禁不住眯了眯眼,心里没来由的惶惶不安,脚下一顿,落了裴夏几步。
裴夏神医之名,响彻中原外邦,若擒贼先擒王,杀了裴夏便是剔去了众大夫的主心骨。那四枝涂抹了剧毒的箭从后面金戈铁马破空而来,穿过苏阎的身体,擦过裴夏的衣摆,直直钉入远处的檫木上。
血花……微笑……话语,从前现在重叠,他究竟存活于哪个时空里?裴夏背抵在山壁上,嘴唇哆嗦着恍惚看着还在向他走来的苏阎,如果一切相聚只为演绎生离死别,那么你所流的血,是否…就是我的悔恨?
他叫苏阎,原是丐帮大弟子,太原一战,命丧狼牙军毒箭之下,后连尸体都消影无踪;他叫裴夏,原是万华谷的神医,太原一战之后,神出鬼没,偶有出没,传来的皆是他又杀了几人,仁心仁术一去不返,只偶尔听得人言,为了他那心中爱人,遍尝世间□□,人不人,鬼不鬼。
苏阎摇摇晃晃地朝着裴夏走去,身体各处因疼痛而嚣叫着,他只是面带微笑,好像那些痛都不在了。他说,夏夏,你抱抱我。
作者有话要说:丐花,这是身边真实存在的p,希望他们最后能在一起,苏师兄和裴花哥要幸福啊~
☆、第三个故事一念三千间万般皆空
七千和尚一人住在这瑞云寺大约也有七年了,原本寺里还有一位方丈与几位师兄,因安史之乱爆发,他们死的死,走的走,最后只有他一人。他无地方可去,这瑞云寺虽残败偏僻了点,紧凑着点过日子,倒也无碍。
七千当年来瑞云寺时,它大约有几十个僧众,人虽不多庙也不大,但上香拜佛者络绎不绝,荻花城附近的人家都愿意来瑞云寺祈福求神,大家都听说这瑞云寺里的菩萨灵验得很。
七千和尚刚入而立之年,时常一人拿了扫帚从这一端扫至另一端,他仍做早课,一切生活轨迹与从前无异,除了院子里的杂草日渐茂盛,来寺庙里的野兽日渐变多外,什么都和从前一样。偶有别处逃难的人误入寺中,七千见着了,也会赠人一碗稀粥,留人几宿,逃难的人常会拉着他絮絮叨叨哭诉世道的不太平,说外面的惨象,如此多了,七千也渐渐知晓了许多天下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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