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由他抱了一会,感觉这身体实在滚烫,便轻轻推开,准备去拿些上好的丹药。然而夏夷则一察觉清和要走,便抓得十二分用力,紧紧抱着就是不肯松手,简直好像要和清和吵闹起来。大约是生了病,那些谨慎和乖巧都暂时抛开了,一举一动只凭着本性。
清和见他这般纠缠起来才更像个小孩儿,再联想他平时种种,竟不生气,只愈发怜悯。便耐着性子同他商量,“为师去拿药,夷则且先放开。”
“师尊不许走。”然而小孩子一旦固执起来,又怎么会讲道理。身体难受,一点点疏远都被无限放大成抛弃的意图。
“夷则不信师尊吗?”清和也只能继续放轻了声音,“师尊去去就来。”
“可是……”夏夷则心事隐藏极深,此刻借着病,才大胆问出来,“师尊是不是其实不喜欢夷则,不愿收夷则为徒?”
清和蓦地愣住,片刻后叹了口气,语气刻板平静。“不管愿不愿意,为师已经收你为徒。”
夏夷则点头。“是的,师尊收夷则,或许只是迫于无奈,却没有把夷则当成徒弟看待,否则,为什么不教我法术呢?”
清和从未想到原来这孩子是在意的。日日里他安静地看书吃饭睡觉,让干什么就乖乖干什么,从来也不跟清和说起心中疑惑,清和便以为他真的不感兴趣,不记得这回事。
“师尊待我很好,总问我冷不冷。可是来送饭的逸风师兄说,太华弟子自有一套法门,修习之后就不怕冷了。师尊若真的怕夷则冷,为什么却不教我呢?”
清和被他问得有些心酸,却只是沉默。他只不过想让徒弟今后的日子,能过得尽量简单平静罢了。他想说与你所经历过的、也许仍需面对的那些人情险恶相比,这点冷,又算得了什么。不争未尝不是好事,你若真得了本事,就真能做到不争不求吗;便真的不争,又有谁还容得下你吗?
然而他知道,这些话他说了夏夷则并不会理解。此刻离三皇子要彻底熟悉那些勾心斗角和明哲保身,还尚有一些从容静好的年头。
他想了又想——夏夷则烧得迷迷糊糊,浑身发烫却还执着地抱着他,那体温贴在他心口便加快了这个决定——终于他改口说,“是为师疏忽了。夷则冷,那为师就教你。”
夏夷则惊喜地抬头看他,眼睛里一时流光明亮。“真的吗?师尊真的愿意教我法术吗?”
清和凝眉点头,“待你病好,便教你些防寒的法门。”
夏夷则却又明显失落下来,眸光暗了几分。“师尊不打算教我剑术和其他法术吗?”
见清和一脸惊诧,便不等清和开口又追着问,“夷则不会让师尊很累,如果师尊不能教得太多,那么御寒法术就不学了!请师尊教徒弟剑法就好!”
清和从未见他如此强烈要求过什么,一时错愕,也微微有些失望。他一早看透富贵烟云,心性平淡,便不喜欢这种太过执着、锋芒尖锐的心性。他竟未曾料到夏夷则将这心境隐藏得这样深。
于是夏夷则听到清和凉凉开口,已是有些疲倦的语气。“你要学这些,是意欲何用。”
“回师尊,徒弟只是想学了本事,才好保护母妃,才能不被欺负。”
夏夷则回答流畅,好像已在心里坚定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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