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彼岸花葬」#2 (3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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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大家抬起头来。妳们看到了什么、听见了什么,用心去寻找答案吧。但是切记,不要忽视了我们人类生于世上的罪孽啊。看看我们亲爱的洁琳教友,看看她消瘦苍白的脸,看看她面目狰狞的模样。以前的洁琳是这副模样吗?不,当然不是。各位,洁琳现在很痛苦啊。灾厄的妖魔控制了她,并寄生在她纯洁的身体中,使她在极痛苦的状态下成为叛教的罪人、世界的罪人。我们圣沙教都是一体的存在。各位,感觉到洁琳教友的痛苦了吗?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吧。现在让我们将洁琳教友的脸深深记住,并且为了完成洁琳的净化、使洁琳的灵魂能够抵达神所在的天堂,我们必须分担洁琳的罪恶。让我们流下必要之血,满怀对神的感激流下必要之血;然而我们的双手沾的是邪恶的黑血。不要被鲜红色的黑血所迷惑,必须将寄宿于洁琳腹中的妖魔铲除才行啊。将不属于洁琳身上的妖魔杀死,洁琳才能获得最后的救赎啊。啊啊。各位,让我们流着泪替洁琳教友默哀。各位,让我们铁着心替洁琳教友净化吧。」

        教大人痛心地以吟诗般的语气说完后,与围绕在石床周围的教徒们一同拿起了或生鏽或毁损的农具及刀子,朝等待净化救赎的洁琳走去。伊芙妮为了不惹教徒生疑也抓住一把刀身断成两半的水果刀,挤进逐渐朝石床缩小的黑色圆圈之中。她带着与其她教友同样捨弃了生气与自我的眼神注视着死命望着自己的洁琳。当圆圈缩小到彼此触手可及的大小,教大人以慈祥的笑容环视激动着或哭泣着的教徒们,伸手抓住了洁琳紧紧咬住的毛巾并缓缓说道:

        「各位,我们也不能忘记洁琳教友勇敢抵抗妖魔的声音啊。」

        东方都市玛加达是座无时无刻都沉浸于悲伤情绪的城市。

        这座东南面海的城市过去一段时间曾享尽繁华。三十年前,由于新堪察加半岛与大陆的连接点──鲁特亚东边山脉爆发原因不明的毁灭性崩塌,长达一百七十公里的山脉与陆地坠入腐败的红色大海,新堪察加顿时成为东方近海的新生孤岛之一。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所有孤岛只有一种命运:毁灭。

        红海带着绝望与恐怖袭捲新堪察加,孤立无援的军民因此决定撤离这座日渐枯竭的孤岛。对于完全不涉足海上发展的新堪察加地方统治组织自由联盟第七支部来说,要从岛上渡过最短五十二公里长的红海简直难如登天。不对,要想在连运输舰都生不出来的情况下进行撤岛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结果,在第七支部莱茵准将的判断下,也只能向唯一拥有海军势力的地球联军寻求援助。透过本部不可能允许的秘密外交,莱茵准将最终提出以第七支部驻守的三支师团计二万九千余人的易帜,连同所有军事及民间设施、岛屿统治权等条件,向位于旧大陆的地球联军换取民间撤离的人道援助;对积极扩张的地球联军而言,这是相当充满诱惑的条件。双方达成共识后,地球联军的第二舰队即刻从旧大陆浩浩蕩蕩而来,进行新堪察加岛的接收及撤离。许多不愿加入联军的士兵被拔除军阶或私下潜逃,随着原半岛的居民们一同撤往东方都市,东方都市的人口一夕突增,市街因此热闹了起来。

        无论世界如何改变,人类之间的角力总是不曾停歇。最初即下令七支部「坚守待援」的联盟本部认为地球联军与七支部的秘密协商已经超越联盟容许範围,在七支部坚决向唯一拥有海军的地球联军寻求援助后,联盟内部因意见整失败及向心力不足,使活跃于军部的鹰派及鸽派产生了嫌隙。新堪察加原本就是属于联盟的辖,如今却以地方军队的投诚换取一般民众撤离,这件事对向来与地球联军互看不顺眼的鹰派人士来说简直不可原谅;然而迫于现实及多数鸽派人士的压力,最终还是接受了地球联军的舰队协助。事实上,驻守玛加达的鹰派将领曾密谋当联军舰队进入近海后即抢夺军舰及补给舰,不过仓促订定的计划最终还是难以实现。为了抚平东方军的鹰派分子,联盟本部秘密制定了当地的反侦察作战,目的在于动员一支完整且由战派率领的机甲师团,以防御态势执行联军第二舰队的监视任务。只不过,这一步棋带来的代价则是使东方都市玛加达从此陷入长久的愁云惨雾。

        「新堪察加联撤离行动」结束的六个月后,为了强化东方及北方辖的防卫能力,此一地带几乎由鹰派实力派将领担任指挥官,最要的防卫对象想当然尔不会是人类以外的目标。也因为军事布署上的极端,当东方军第三支部突然提出玛加达普查案的请求上呈时,本部不得已迫于鹰派的压力允诺此案。

        玛加达普查案由三支部的第七机甲师及第二十四、二十五步兵师等亲鹰派校官执行,指挥者为多明妮可上校、巴玛中校及莉儿中校等年轻善战的校官。普查的表面目的在于统计地的人口资料并揪出可能混进东方都市的间谍;此外,则是私下针对无能的七支部余党、逃兵及内部异议分子进行大规模肃清。往后三年间,遭到军队私下处决的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七支部撤离至玛加达的军兵数。此一事件在各要都市相继造成恐慌,并且使更多邻近的中立组织疏离自由联盟,更加深了联盟鹰派与鸽派长久以来的隔阂。

        在短暂的半年内热闹一时的东方都市,经过军方昏天暗地的普查行动后就此没落了。然而新堪察加带来的厄运似乎不愿就这么放过玛加达。自从军队宣告普查顺利结束,南方的沙漠化渐渐向北扩散,腐朽的大地与违背常理的存在接二连三地袭击玛加达,无法忍受的居民只得将最后的希望重新放在军方上。鹰派最后还是完全取得了东方都市的管辖权。

        现在这里已经不再有热闹的市集或喧嚷的大街,取而代之的是接连三十年的恶梦。

        一层又一层的栅栏外,军队对付的是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市内无数的街道里,军方头痛的是日渐增加的逃兵。

        不管再老练的士兵都会感到恐惧啊。即使倚靠卓越的战斗技巧在数十年间的战斗中倖存下来,还是得面对岁月无情的消磨;然而向外面对的「敌人」却不可能因为伤亡或时间产生任何变化。这实在是很不公平的一件事。不过驻守此地的军队怎么也想不到,招来长年祸害的元兇至今仍悠哉地定居于玛加达市中心。

        「拉尔,我回来了。」

        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拉尔赶忙拍了拍才抓起炭块的髒手就走向门口。从木门中上方的窥视孔确认声音的人确实与她印象中的安笛有着相同外观特徵,拉尔迅速解开设置于门上的三道锁。月光射进昏暗的门口不过几秒钟后又恢复成一片黑暗,因此安笛自然没有发现拉尔将肩膀以下的头髮都剪掉了,现在它们被用来替几件破衣服做缝补。

        「妳回来啦。今天好像又变冷了?」

        拉尔仔细地将锁重新锁上,感觉到脖子一阵寒冷的同时问道。

        进屋后接连打了两个喷涕的安笛随手抓了张抹布就往脸上擦。拉尔本想告诉她那是才擦过地板的髒抹布……最后还是决定乖乖闭嘴。安笛粗鲁地抓着那条擦了地板又沾了鼻水的髒抹布往脖子刮了刮,刻意缩起脖子回答:

        「是变冷了。而且好像又有逃兵往这里跑。外头已经开始有军兵夜巡,得叫她们小心点了。还有,她妈的。米兰达被调到西,以后要吃罐头会很麻烦。」

        原来她在意的是被调离东的那位罐头士官啊。拉尔正想消遣安笛的幼稚想法时,突然想到她抽的烟也是从罐头士官那儿买来的,因此也跟着在意了起来。

        「那真是糟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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