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军南下粤汉路后不久,讨龙战争便进入对峙阶段,第六连驻在英德北边的云岭镇,经过官兵们每日努力生产,我们总共自製了25000枚手榴弹。生产过程中我千叮咛万嘱咐,要官兵保守秘密,即便友军单位也不可以透露任何消息。好在本连係单独驻扎云岭镇,週遭并无其他单位,即便有上级长官或友军单位来访,我们的秘密武器也都收时妥当,没有被发现。
在云岭镇的生活相当艰苦,云南方面的军饷接济断断续续,有时不仅军饷全无,连伙食也无法维持,有时两三天大米也补给不上,全连只能饿着肚子。而少许糙米中常混有大量砂石,煮熟亦难以下嚥。
此时正值溽暑,天气炎热、蚊虫孳生,本连全连只有蚊帐四顶、士兵全无蚊帐。为了与士兵同甘共苦,我劝告三位排长只要士兵没有吃饭我们绝不先吃,士兵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绝不开小伙,晚上士兵受蚊虫骚扰睡不着我们也绝不挂蚊帐,一切待遇与士卒相同。
为免扰民每日天未亮各排便轮流上山打柴,每人每日需担柴100斤,而我为为表率,即使是空腹我也都担到150斤以上;天气炎热容易传染疾病,我除了每天派出公差焚烧稻草于驻地週围驱赶蚊虫,彻底清除附近积水、维持环境整洁外,同时严格要求饮水必须完全煮沸,亦在连上的微薄公费中拨款购买大量肥皂,每日官兵进出都必须彻底洗手,并且严禁购买小贩贩售的凉水、甜点──后面这项措施虽然受到地方抱怨,多次前来协调希望开放,但在严格执行下在本连驻军五十多日期间,居然没有任何士兵得到肠胃炎或传染病的。
此地民风骠悍、习于械斗,常常因为争夺水源等发生武装冲突,激烈时甚至要出动军队弹压,对我们这样的部队当然不怎么放在眼里。加上镇上赌风甚炽,驻军后曾经发生赌博纠纷、赌场拳师殴死赌客事件,本连派兵前去处理时还被殴伤;后来我出动部队逮捕肇事拳师、扣押赌场主持人、荷官,并且宣布宵禁、强硬处理后,情势一度紧张。
但因本连平时不但没有强买强卖恶习,地方上烟馆、赌场还是正当商家前来「孝敬」时,我也一概都是粗茶淡饭招待,除取100元充作官兵加菜公积金、其余均捐赠镇上教会开设的孤儿院或小学做为奖学金,我个人丝毫不取,地方父老对本部评价还算良好,因此在赌场事件发生后地方父老出面协调,最后决定以赌场主人捐资1000元修建镇外桥樑,另外1000元为本连加菜金。收到大笔加菜金虽不无小补,但我还是拿出300元宴请地方父老头人,让本连在云岭镇上的声望更是大幅提升。
士卒生活虽然艰苦,但训练还是不能减少的。
「训练是士兵最好的福利」,这是我常常挂在嘴上的话。每天天不亮部份人员上山砍柴,其余人员五点起床后就是体能训练,从做操、跑步开始,接着是单槓、木马等器械操;早餐后除了卫哨人员外就是出操上课,重新从徒手基本教练开始,到持枪动作、三角瞄準、箱上瞄準等练习。
由于子弹补充困难,没有打靶,但班、排、连的野外演习马虎不得,从步兵班的队形变换、排枪装填、敌火野战运动到冲锋发起,山地、野地、夜间行军训练,侦查、搜索、伏击等,我尽量把一身所学教给弟兄。
精神讲话与文化学习也是不可少的,我军原为反袁护国而成立,精神讲话的题材自然以维护民国、反对帝制为主。本连成员本来即是以纯朴农民为主,绝少「兵油子」,在韶关战后因本连全无伤亡,所以也没有胡乱编入济军降兵,士气纪律得以维持。在获得云岭镇地方父老支持后官兵伙食获得改善,训练份量虽不断加重,但弟兄们的健康状况却日益提升。
随着训练从班而排、从排而连的大部队野战运动,我开始利用充沛的手榴弹进行震撼教育,让兵士习惯战场上的声光烟幕。这天大早,本连正在镇外实施演习,突然见到镇上老举人等七、八位头人领着一个满身血污的陌生人前来。
「请官爷您救救我们全村呀~~」陌生人一到就跪下拼命磕头,狂哭哀嚎。
「有事请讲,不需如此。」我挥手示意传令赶快搬椅子倒茶,请一干人先坐下。
原来这人姓吴名孝发,住在镇西25里的麻竹头,全村有四百多人。昨天傍晚忽然有一股济军散兵约十余人出现,村人见状先紧闭寨门、由长老出面斡旋,想照例拿出少许钱粮打发,没想到双方谈不到一刻钟军人便开枪打死村长、强押其余代表三人。散兵头目叫阵要求开村投降,村民不从,散兵便当场砍下三人脑袋;接着头目对空鸣枪,四野突然出现了六、七十人开始围攻。
村内自卫队原有老枪十余支,哪是散兵五、六十支钢枪的敌手?不多时外栅上十余名壮丁就死伤殆尽、退入寨内。济军放火烧毁外栅后在火力掩护下,又放火焚烧寨门,最后藉着月光杀入村内见人就杀,壮丁只得掩护老弱妇孺退入村内祠堂;眼见难以抵挡,长老命此人连夜循密道脱出,前来云岭镇求援。
吴孝发说得声泪俱下、激动处几度昏厥。在地方父老敦促之下,我召集手下排、班长说道:「这批匪徒火力强大、手段兇残,今日我军不把他们剿灭,未来还不知道有多少村落要遭殃,无论为国还是为民,这批匪徒天地不容。现在立刻紧急集合,出动前往麻竹头剿灭匪兵!」
25里路急行军不到二小时就到了,我军抵达时村外木栅余火未熄、仍冒出阵阵浓烟,村内有青烟数缕,时正向午显然是村内匪兵煮食所发出。麻竹头村子南北约300米、东西250余米,主要道路为东西向由村前经过、距离村口约200米,西侧约1200米处有一竹林、北侧约200米为山地,道路由东侧山脚经过,南侧则为河流。村口除村长等人曝尸外,另外可见十余儿童被吊死于树上,但除此之外不见人兽蹤迹,亦看不到有卫哨、了望;从东侧我军位置无法窥知村内情形。
为全歼匪军,我命第一排迂迴至西侧竹林、第二排在东侧山脚,分别布阵阻击敌军,并且务必做到隐蔽,绝不可为匪哨发现,在匪兵进入100米内前绝不可开枪,一定要弹无虚发,不留活口。
我另指派干练兵士20人由水浅处绕行至南岸布阵,并交待他们务必等到匪兵逃窜至河中时方可开枪,务必歼敌于水中,不可有任何漏网之鱼。我则亲率第三排、第四排则进入北侧山坡竹林,计划由麻竹头后方攻击村落将匪兵朝河川压迫。
前进到北坡后还是无法窥见村内状况,但隐约可听到阵阵哭喊哀嚎。眼见匪兵防备鬆散,我决定不採攻坚方式避免伤亡,在将部队交给资深排长,约定好以手榴弹爆炸为信号后,便带领王济等十名突击队,每人携驳壳枪一支、手榴弹两枚,随吴孝发指引之道路潜行入村。
入村后我们花了三十分钟时间摸清状况,沿途遇到在屋中翻箱倒柜的落单匪兵被王济解决了五人,手起刀落、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初步绕行外圈一圈之后发现:匪兵一股约十人在村寨口内侧家屋围着大锅饮酒作乐,从四散血迹及香味判断应该是煮着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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