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果然是到近午时才知晓此事,她叫来王姨娘,语气不善,直白问道:“我将这家中事暂且交给你来管着,你倒好,拿着府里的钱,给自己买面子,克扣下人,你怎么说!”
王姨娘忙跪下磕头认错,磕得额头一片通红后才抬头为自己辩白道:“老太太看重,凝雪怎敢辜负?只是那日公主宴会,周姑娘一定要带了我去,老太太您是明白人,公主既已开口,如何能够推脱?况且,七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咱们若能在她面前立些功劳,对府上也是有利而无弊的。咱们府上待下人向来恩多威少,何曾刻薄亏待过?往日里好吃好穿地供着,主子少下人多,也没有多少活,月例银子都是很丰厚的,主子们三不五时地,也会赏些银子衣服的。比起潭州那些受了灾的百姓,府里伙计丫头们要好过百倍去。不知道是哪个犹不知足的在老太太跟前嚼舌根,让老太太误会,惹您生气。”
老太太身边的青芜闻言,脸涨得通红,忍不住插嘴道:“王姨娘您真是好个舍私为公,如此说来,倒是我们小气了!”
王姨娘赔笑道:“我那里还有几件新袄子没有穿,咱们身材相仿,送给姑娘吧!”
青芜尚未回话,老太太揉揉眉头道:“此事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把扣的钱和该赏的东西给补齐了。让大伙儿过个好年吧!”
王姨娘没得着好脸色,又被说了几句,但心中却仍暗暗庆幸,这事她本就是打算先斩后奏的,老太太虽然生气,也并没有如何为难她,如此结果,于她是颇为有利的。她暗自忖度,这府中女流之辈不懂外头的事,不知大义,等爷回来,她自有说法。
府里闹哄了半日,到午后渐渐地平息下来。得到补偿的下人们便仍拿出干劲准备着除夕祭祀、家宴和守夜需要的场地与物品。
傅明提着芄兰帮忙打点好的礼盒,又跟绿菲支了上午才发下来的一半的银钱,出府奔慈幼局而去。
“明哥儿,今年来得晚了!”孙藏用看见他,很是高兴,也不管序齿高低,辈分有别,揽着他的肩膀将人迎进屋去。
傅明解释道:“今日家中有些事。”
“可解决了?”
“嗯,已经了了。”
孙藏用将炉火拨旺,从温着的酒壶中倒了一杯羊羔酒与傅明,说道:“往年这日子你来,和我,还有方兄,三人都要喝个尽兴。今年是不成了。”
傅明问道:“方叔可是去了潭州?”接过酒,喝上一口,即露出喜悦的表情。
孙藏用回道:“正是,潭州冰灾,病倒的老弱妇孺定然不少,方兄便去潭州行医去了!”
傅明道:“方叔医者仁心,悬壶济世。若我能够脱身,必然也随他去,助一臂之力。”
“哈哈!”孙藏用大声笑,又道,“方兄临走时还说,可惜你被拘囿于公侯府中,不然一定要拉你去做苦力!”
傅明想起靳以临走时的那句嘱托,“实是脱身不得。等方叔回来,咱们再为他接风洗尘。”
两人边斟边饮,在温热酒香中就慈幼局里如今情况聊了半个时辰,傅明看天色不早,便告辞而去。
才回到府中,便有客来访。是靳以好友范质,如今在朝为官,任职户部。傅明是当下府中唯一可招待外客的男眷,于是便以男主子的身份接待了范质。
两人互道姓名,客套几句后,傅明问道:“文素兄此时前来,可有要事?”
范质面上虽有为难之色,但话语流畅,语气平稳:“实不相瞒,愚兄此回冒昧拜访,实是有一不情之请。”
傅明微微含笑道:“文素兄是我夫君至交,有事但说无妨。”
范质闻言,心中略定,坦言道:“愚兄受朝廷所托,在越州订购了一批货物,是春节期间要送去西夏的国礼。北上时,因潭州冰冻,马车在山间官道上不慎翻车,货品损失泰半,及时再购尚且来得及。”
话至此,傅明便已心中有数。年节已至,各衙门都休了假,此事若要走正规程序,必然耽搁时间。范质寒门出身,为官清廉耿直,家无余财,也少有富贵之交,所以万不得已,求到了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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