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以回道:“这些年凉州边境虽尚算太平,但也暗流汹涌。象贤兄本就是有志之人,自请守疆,也是为寻得立功的机会吧。再者,常留朝中,终究无用武之地,总归是要他去的。”
“既是如此,咱们与他好生道个别吧。”
“嗯。”靳以道,“你也莫要难过,聚散有时。”
傅明道:“我亦知聚散有时,不过好不容易再聚了,散起来倒是快。短的总是聚,长的总是散。”
靳以道:“人各有志,你们不能同行,自然是聚少离多。但我俩总是能够长聚的。”
傅明闻言,脸上笑意浅露,“爷说得是。”
抬头望天,星辰渐密,多少星粒逐渐靠拢又远离,而有些如参辰与商星,永不相会,更有些一刹陨落,就此湮灭。
傅明与靳以相依偎,傅明问道:“有一说法乃是死者会化为天上星,也有一说法是天上一星是地上一活者,人死星灭。爷认为呢?”
靳以略低首,看向傅明,忽地笑道:“这些说法我都不信,我只觉得你是我眼中星。”
赳赳武夫蓦然讲出这样一句,久久回响在傅明耳中心间,令他再难思及其他,纵使如何敏捷善言,却是无话可对。
读尽诗中风月篇,都不及此人一句,原来情滋味,须得亲自尝过,才知究竟是如何销魂。
傅明在靳以怀中久久无言。荷叶上一滴水珠悄然滑落,坠入池中铿然作响,傅明回过神来,再抬头看时,玉绳低转,方知时光暗移,夜已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秋水泻赠君,勿薄细碎仇”化用自唐代诗人刘叉的“一条古时水,向我手心流。临行泻赠君,勿薄细碎仇。”
第23章章二三
自夏入秋。
而今王姨娘在府中受了冷落,眼见数月已过,无论自己怎样小心讨好,老太太和靳以对她仍懒怠理会,便夜夜辗转难眠,心里不断琢磨着如何翻身。七夕时,府中女眷乞巧,王姨娘见纫兰出落得亭亭玉立,穿针引线的功夫也颇为熟练了,忽地便计上心头。
河东有一王姓大族,本与靳家没什么关系,但王凝雪前两年通过一个远方亲戚联系上了王家,认了个不冷不热的亲。河东王氏有一嫡系子孙名唤王溥,去年及冠,听说他父母正为他物色正室人选。王凝雪暗想,若自己能够撮合此桩婚事,在两家人面前便都有脸,且她作为王溥名义上的远房姑妈,纫兰兄长的房里人,凭着这样的双重身份,还怕再受这府里上下的轻视么?
于是,王凝雪先找人写了封信送去了河东,得到回信后,她喜不自禁,带着满腹反复斟酌好的说辞去了老太太屋里。
老太太近来本不待见王姨娘,但仍是看了坐,耐着性子问她所来为何。
王姨娘满脸羞愧与诚意,缓缓道:“老太太先前让我在屋子里静心反省,我不敢出门,日日里除了自我检讨外,便是为老太太,为爷和彦儿抄写经文祈福。近日天凉了,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来看看,老太太您莫要生气,为我这么个人不值得。”
“你既然来了,也看了,知道我很好,那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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