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吱溜一声开动了,颠颠簸簸行走了约半个时辰,在一处田野边停下。
“晴枝,”赶车的男子在车窗外轻声说,听音色很年轻,“你带姑娘顺着北边的田埂走,门口有两颗桑树的农家就是了。这一路上肯定留下了车印子,我还要赶着马车再绕远些,甩掉后面的人。”
听着这么谨慎周密的安排,饶是再没见过世面的苏然,也明白了现在是非常紧急的时刻。她心中哀嚎一声,这梦做的也忒真实了吧。
“姑娘,到我背上来,我背你走。”叫晴枝的女孩儿跳下马车,站在底下弯着腰,扭头真诚地说道。
看着那单薄瘦小的背影,被夜里的冷风吹的瑟瑟发抖,却依然倔强地咬牙坚持着,苏然有些莫名的感动,她吸吸鼻子,知道眼下不该添乱,便听话地默默趴了上去。
女孩的脚步有些踉跄,但仍紧紧地托着背后的人,哼着喘息,努力把每一步都走稳当。苏然烧干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来,随着深深浅浅的脚步合上了眼,迷迷糊糊地想着:这样也好,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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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间低矮的土坯房,门前的篱笆内架着芦苇架,结了一些瓜果蔬菜,门边搭了一个破狗窝,一只脏兮兮的小土狗耷拉着脑袋窝着,仿佛刚被主人训斥完。
屋内闪着昏暗的灯光,晴枝把苏然安顿好,掀开黄渍的破门帘出来,门外站着一男一女,都是三十来岁的庄户人的模样。男的满脸黑黄的糙皮,不停地搓着手,女的眉眼极细,不动声色地往里屋瞟。
“常叔常婶先回屋睡吧,姑娘已经歇下了,夜里留个门,小陈管事保不齐会来报信儿。”
常叔连忙点头应下了,只那常婶眼珠子一转,快嘴问道:“晴枝姑娘,可别怪婶子话多,只是大半夜里突然来这么一出,凭谁都吓得不轻,不知道城里出了什么变故?怎么单单小姐住了过来,老爷呢?”
晴枝听后,蹙了一下眉头,淡淡地回道:“主人家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也不好浑说。”
常叔狠狠瞪了自己婆娘一眼,“这包打听的毛病啥时能改!”常婶被骂的不再吱声,极不情愿地翻了个白眼。
突然,门外的狗又咆哮了起来,常叔常婶都紧张地绷紧了身子,六神无主地看着晴枝。
晴枝稳稳心神,倚在窗边,悄悄支起一条细缝,往外探查。
“是我,小陈。”门外的男子压低声音说道。
屋内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赶紧拉栓开门,让他进来。
“我们刚出城就禁严了,现下已经把马车藏到了顺水楼,那里外商番客来来往往的,不大会引起注意,明儿我再出去打听打听……”
外间正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的时候,里屋的苏然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此刻她的胸口像撕裂了一般疼痛,闷的喘不上气,持续了近一刻钟,几乎在濒临窒息的瞬间,她拼尽全力喊了一声:“啊!”
外面的讨论声戛然而止,晴枝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摸了摸苏然的小手和额头,气息有些不稳:“怎么了姑娘。”
“胸口,疼。”苏然的脑袋清明了不少,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
晴枝一听紧张不已,急忙解开苏然的外衫,洁白的里衣上印了一滩鲜红的血渍。她陡然屏住呼吸,紧紧咬着唇,手指也颤抖了起来。
“姑,姑娘,没事的,只是胸口的朱砂痣破了,一个小伤口,止住血就好了。”她拿帕子按在苏然的胸口上,血已经染湿了手帕的一角。
莫名其妙又多了一处伤口,今晚真是倒霉透顶,好在前世苏然一生都在医院里度过,这些小疼痛对她来说还算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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