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小宫女早被齐太妃那一咬唬住,瑟瑟发抖地松开手,噤若寒蝉地躲在边上,也不知是呆了还是傻了,竟连喊殿外的人进来帮忙都不会喊。
方祈不是没看过女子打架,但是一个疯婆子和一个老宫婢之间的厮打他还是头一次见。只见那二人又抓又挠,撕来咬去,压在地上的黑发纠结不清,绞成一团,就连膏烛的光芒也照不亮她们惨白的面容。
在这黑白二色之间,还有那一抹红色的血迹偶尔浮现,影影绰绰的血光吓得他愈发不敢动作,只能缩在梁上当鹌鹑,打算等她们消停点了再寻机会带走齐太妃。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过去,齐太妃消停是消停了,然而她瘫坐在地上,脸颊高肿,鲜血污面,身上衫裙皆破,又累得那两个小宫女上来服侍她更衣涂药,如此一番折腾,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这两个宫女的动作能不能再快一点?要是耽误了沈孟虞叮嘱过的时辰可怎么办?他可还没吃饭呢!
方祈的一颗心历经同情、惊恐、无聊等多重翻覆,到最后,只剩下焦躁。
那厢周姑姑用上十分力气,好不容易赢了这场厮打。她靠在椅子上,一脸狼狈地平复气息,原本簪在头上的那几朵桂花早就掉没了,从方祈趴在梁上的角度看过去,也只能看见她额头上紫了一块,唇角歪斜,向右边耷拉,比之齐太妃,不遑多让。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宫里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母老虎啊!方祈不过瞟了周姑姑一眼,回想起那句俗语,心有戚戚。
他又看了一会儿,总算等到那周姑姑恢复些许气力,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
周姑姑将脖子微微向旁边拧了拧,看见已经变回温顺模样的齐太妃被那两个小宫女扶回床上,一声不吭地任人摆布,这才长长松了口气,龇牙咧嘴地咒了这失心疯的老怪物一句,唤那两个小宫女过来,让她们熄了油灯,一人搭着手臂,一人扶着后腰,磕磕绊绊地走出寝殿,回去治伤。
油灯一熄,殿里霎时安静下来,殿外看笑话的宫女见好戏谢幕,也三三两两地自行散去,很快,寝殿内外又恢复到平日里万籁俱寂的样子。
除了那几滴落在地上未曾擦去的鲜血,无人知晓一个时辰前这里曾上演过怎样可怕的一出悲剧。
方祈蹑手蹑脚地从梁上跳下来。
他踮起脚,凑到窗边,借着破洞的窗纸确认那些宫女已各自回房,冷宫廊下再无更多人走动,这才轻轻吐出那一口已经郁积了一个多时辰的浊气,想要回头偷人,尽快完成任务。
然而他刚一转身,却被身后站着的人影吓了一跳,差点没夹起尾巴再度蹿上房梁。
那个本该躺在床上沉默不语的女子不知何时下了床,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她脚尖踮起,肩背佝偻,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张挂在空中的人皮灯笼,摇摇欲坠的样子既伶仃,又可怖。
见方祈转头,那张被长发遮掩大半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下一刻,嶙峋得仿佛只剩下骨头的右手蓦地伸出,趁着方祈怔愣的瞬息,迅若闪电地抓住他的手臂。
“你是谁?”
齐太妃的声音在风里微微颤抖,但落在方祈耳中,却异常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注:
“光阴如梦蝶”几句出自马致远《夜行船·秋思》一组套曲,稍微有几个字改动。
疯了的太妃糖不甜,是苦的!
第25章齐家飞燕
沈孟虞可没说齐太妃竟这么可怕!
方祈虽然偶尔也听那说书先生讲讲山精野怪的故事,然而他却从未想过,如果自己某一日遇到了这类似山精野怪的游魂野鬼,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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