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宜华笑着摇头,轻声道:“我并不知道是父亲买通山匪害二叔和婶婶,但我却知道二叔是被父亲毒死的,我以为他是为了二叔那份家业,原来竟是为了家主之位。”
说到这里陆宜华再度叹气,“早知道当初遭遇山匪会遇到荣亲王世子我早就多留一刻了,如果能嫁入荣亲王府冒这个险又如何不可呢?”
陆大夫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儿问道:“你父亲雇人冒充山匪杀他们姐弟的事你也知道?”
陆宜华一笑,摇头道:“之前不知道,但后来父亲动作频频就知道了,不过我们当时从那山脚下离开,我的确知道山侧埋伏着山匪。”
陆大夫人虽然刻薄小气,但她从没想过她的丈夫和女儿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一时如坠冰窟,抖着嘴唇看着女儿说不出话来。
陆宜华声音轻轻地道:“母亲是不是觉得我心狠?但这就是我们陆家血脉里的东西啊,你看祖父,父亲,二叔,陆德音和我,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母亲,大房已经被出族,陆德音肯定也会压制兄弟们出头,你们要想过得好就得走远一点,等她忘了你们,兄弟们或努力读书,或努力经商,总能过好的,但不论是读书做官还是经商,头一件就是心狠,只有心够狠才能做大事!”
陆大夫人忍不住摇头,陆宜华却一把抓住她,眼中流光溢彩,含笑道:“母亲,让弟弟们往南边走,不然就去北边,在南可经商可读书,在北可读书可从军,都可以出人头地,不要回山阴,至少三代之内绝对不能回!”
“除了守望门寡我从未受过什么苦,母亲,恕女儿不孝,我就不留在这世间受苦了。”
陆大夫人这才发觉女儿的不对劲,去抓她的时候只见她对她微微一笑,然后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陆大夫人大恸,她在失去丈夫不到一天后又失去了女儿,偏偏她谁也恨不了,这一切似乎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她若是对陆德音姐弟好些还能去与她求情,偏她当时贪图二房的财产,对这两姐弟苛刻得很。
陆大夫人又后悔起来,当初就真的该听女儿的杀了陆德音,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怪她,都怪她!
大房被出族,固定资产都被没收,除了陆大夫人的嫁妆外,他们只能带走一些现金和书籍,而且他们只有半个月的宽限。
这样一来,陆大老爷和陆宜华的丧事都极其简单,一并被移到寺庙里停灵,等到他们有时间后才下葬。
最主要的是,俩人都不能入陆家祖坟,所以他们还要另外寻找坟地。
但报了仇的陆德音并不多开心,她特意找了时间与弟弟去陆家祠堂祭拜父母,更是想去看一眼祖父的牌位。
要说她最恨的人,大伯自然是一个,另一个就是一向疼她的祖父了,自从知道真相后,陆德音对祖父就没有放下过心结。
陆家没有人知道陆老太爷间接是被她气死的,就连父亲都不知道。
那时候父亲受伤已有九年了,他的身体渐渐虚弱,他大口大口的吐血,请来的大夫三缄其口,只让他们注意调养,那时候她就知道父亲活不长了。
她满心恨意,觉得是大伯毁了他们,那时候她不过才十三四岁,正是冲动之时,借着给父亲买药的机会她偷偷买了许多砒霜,想着要是一天真的活不下去了,她就一把毒死大房里所有的人,大家同归于尽。
在藏匿砒霜的时候她发现祖父竟然在偷偷的见给父亲治病的大夫,她听到他吩咐大夫,“不要让他太痛苦,快一些也无妨。”
大夫含糊的道:“只怕留下痕迹。”
那时候祖父的脸藏在阴影里,她根本看不清,却可以听出他声音里的无奈和冷冽,“有我在,不惧,但如果再拖,只怕后患无穷。”
陆德音知道为何会后患无穷,因为父亲历经努力终于拿到了大伯害他的主要罪证。
她从七岁开始知道那年遭遇土匪的真相,那时候她就问父亲为什么不告诉祖父让他为我们做主?
父亲满脸无奈的道:“你祖父不会为我们做主的,因为他的一个嫡子已经毁了,他不会再毁一个,还把整个嫡支给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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