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听到了她答应,却没听清她后头的话,就连忙道:你讲啥?
可待好一会儿,没听她回语。他就转头望她,方见她刚才也没在看他,眼瞅别处。又等半天,她才满脸腼腆地开了口,却已不是原话,所闻非所答地道:我好久没见华叔叔和阿姨了……不晓得他们明天在不在家?
卫国听了,不知她是何意,顿了片刻,才忐忑地道:你要见他们吗?可我爸妈明天要上班呀!
战美听后,飞快地瞭他一眼,却又久不言语,还好像生了气。
卫国便更乱想,还思忖如何往下说。猛然,却听见远处传出几声锐利的口哨,接着,又传来一句猥亵的叫声:嚯,看这个“骚哥”在巷子里头干啥子呢?
随后,便是一片猥琐的乱笑。
卫国和战美扭头一瞧,正有四、五个不三不四的家伙从巷子深处走了出来。这是些此地的阿飞(流氓)。
地痞流氓或市井混混,古今中外皆有。*之前,南城的阿飞们,穿衣打份,多学远在千里的上海同道。所谓的阿飞服饰,是一身“海派”:开领衫,直筒裤,领子大,衣服瘦,裤子得包屁股,脚下得露出尖尖的三接头皮鞋,嘴上爱蓄小胡子,头上还要留着漫画上美国总统肯尼迪那样的发型一一偏分头,长长的头发从额前挑出一大截,像个凉蓬,再向后梳得又光又亮,厚厚地盖在脑勺子上,被南城人称为“阿飞头”,好听点,叫“大背头”。
可*破“四旧”,这阿飞们也被红卫兵和广大革命群众狠狠收拾,不敢甚至也不爱穿原先的服装了,变得像那时几乎所有的人一样,也喜欢穿一两件军装。
所以,他们乘着地偏人少,欲上来调戏战美一番,最好,再能从俩人身上抢几件军衣。
卫国和战美一看,已知他们是何许人也。因为,从发型、举止、神情和语言,仍能清楚地分辨出他们的身份。
他们人多,又都是男的。朝着两人,露着怪笑,阴阴走来。若早两年,卫国心头或许会怕,可现如今,经过真枪实弹、血雨腥风的武斗,他已没一丝一毫的惧意。心中在骂:你们这些龟儿子,还想来惹我!你们人再多,我也不怕!
他飞快瞥了战美一眼,没看清她是否畏缩,也不管那么多,跨前一步,就把她挡在了身后。不想,战美却又从他背后,闪了出来,双眼瞪着,与他并肩而站。
那边,领头的那个家伙望见,不禁大笑起来,歪头讥讽道:吔,这哪里的女娃儿,年纪还不大嘛,咋个这么凶!
马上,有同伙就接道:是凶得很!不过,嘿嘿,等一下子,她就该哭了,然后,跑去找她妈喽!
于是,又响起同伙一阵忘形的笑声。
卫国忍不住吼道:你们这些龟儿子想干啥子?!说完,再挡在了战美前头。
他们便都一齐朝他大声嘲笑道:嚯嚯,你这个小“骚哥”,年纪不大,胆子不小,还真他妈的想找死呢!
卫国就嚷道:你们才找死!
他们一听,怒极反笑,不由叫道:哟嗬,就你一个胡子都没长全的娃儿,老子这么多人,光吓也能吓死你个“球”的了!
说着,有一两人已磨拳擦掌地走了上来。
卫国在“红总司”虽有枪,但枪很缺,自己还要回家,又要找战美,便暂时将枪交给了善于保养枪械的战友王根生。不过,他随身带有一把用56式半自动步枪刺刀改成的匕首,用来防身,藏在背着的细帆布军用挎包里。
于是,他便从包里霍然抽出这把灰白暗亮的长长匕首,高声大笑道:老子年龄虽小,可啥武斗也参加过了,真枪真弹,老子都不怕,还怕你们!然后,又纵身上前,大声吼道:狗日的们,你们都来吧,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老子就是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等到老子那时候,还要把你们剩下的,一个个全都杀光!
众家伙一下子看见了刀,又听了这么凶的话,不禁都停了步,脸露骇色,齐齐地望着这个似乎有点来头,还像是发了疯的半大小子。
卫国就抓紧对身后的战美低声匆匆地道:等一下我打起来了,你就赶紧跑,听到没有!
战美却冲他冷笑道:我为啥子要逃跑,我才不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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