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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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拘留室里,白生生前前后后回想算卦先生的话,这才发现他的话一一应验。白生生悔不当初,倘若自己认真对待点儿,多给些钱,问问逢凶化吉之术,何必兜头盖脸地给抓进了警察局。他也相信了自己的身后事,相信了高人的远瞻。

        第二章

        顶多算个无辜的畜生

        风流一世的白生生老人享年六十九岁。由于始终未娶,无妻无后——当白生生老人突发脑溢血过世,人们准备着一场必是凄凉的葬礼。

        谁知报纸讣告发出以后,葬礼当天来了一帮互不相认的老太太。从农村到城市,海内外的都有,老太太们里里外外,把灵堂堵个了够。太多的老太太,造成灵堂里一团混乱,她们争相抚尸而哭,都大叫着“亲亲”;不仅如此,她们还把白生生老人的棺材板儿拍散了架。

        拥塞的老太太中间,夹杂着几个鬼鬼祟祟、寻衅滋事的老头。他们倒要看看,自己婚姻中的干扰者长得到底什么样——这个名叫白生生的家伙,多年来隐身于自家双人床上,害得自己和老婆的关系不畅,一生的幸福啊,都被这个家伙投上了巫师般的阴影。

        哭的,喊的,拉着白生生的手不放的;吵的,骂的,拉着老婆回家的——太乱了,把旁边告别室的庄严肃穆的悲剧气氛都搞坏了。没人出来管怎么行?火葬场里的副领导亲自戴上红箍,冲过来维持秩序,手法利落,把哭天抹泪的老太太们通通轰出去了才算清静。

        灵堂里只剩了白生生的遗体和遗照,副领导终于耳根清静。就在清静之中,这个纠察队员般雄赳赳气昂昂的中年妇女突然珠泪涟涟,小声唱起了《月亮代表我的心》,她翻过了红箍,里面现出了黑箍——竟是“双面绣”。

        原来这个即将退休的副领导依然没脱套路,也是白生生情人阵营里的一个小兵。只是为了最后亲吻到白生生冰凉的面颊,她不惜用了权谋。但见这位一曲歌罢,尖声叫出一句:“我的亲人哪!”声若裂帛。这句尖叫仿佛领唱,外面的老太太们一起啜泣着唱起那首老歌:“亲人哪,亲人哪,我们几时再相逢,再相逢。”

        白生生没有至亲,也没有留下遗嘱,几个亲戚关系极远的晚辈谁会为他树碑凭吊?何况对那些深情款款的老太太们无以为报,几个人商量商量,干脆把骨灰分了。

        两年以后,一个旅居法国的老太太被检查出了癌症。她在最后的时光,凝望异国的小花园,唯一的要求是每天煲汤,盛来的汤碗里,老太太要亲自撒上一点胡椒粉——无人知道,那是她曾经爱人的骨灰。

        “哼,白生生,”老太太吹了吹汤,趁热喝下一口,“他哪里是无辜的羔羊,顶多算个无辜的畜生。”

        第三章

        双关语的家人和往事

        灯泡没白没黑地亮着,烘烤着满屋臭气。大坑上摊开厚厚棉被,被面斑迹点点。一些碎小草根伸到土壁外面。灯泡里闪着不能让人直视的钨丝。墙角的马扎,绿绷带磨得起了毛。有一次灯泡炸了,就在眼前,双关语吓了一跳,碎片擦着他的脸蛋飞,一小缕青烟腾起在残留的灯座周围。

        双关语习惯把手伸进棉被底下,摸那些温热的鸡蛋。拿起来,对着灯光照,里面显现了一团斑驳的阴影。三七二十一天,再过两个星期,小鸡就要出壳了。小生命就在液体中浸泡和酝酿。然后,它们毛茸茸,带着新鲜的鹅黄色,叽叽喳喳,用纤弱的小细腿,绕过破裂的蛋壳。握着小鸡,双关语感受着一个柔软身体的热度——它以微弱的腿力蹬踏着,试图挣脱束缚。

        双关语的奶奶是那个年纪人中少见的高个子,声音洪亮,动作麻利。除了一双小脚,她身上没有旧式女人的遗风。她甚至不是一个慈祥的奶奶。为了制止丈夫喝酒,她不惜动用暴力。双关语亲眼所见,奶奶把爷爷按倒在炕上,抄起扫床的条帚,一通噼噼啪啪地痛打。爷爷边哀号,边求饶。奶奶爱吃零食,把各种当时还算稀罕的奶油饼干、橘子水、糖葫芦等等小心藏起来,怕别人偷吃。她对自己的儿孙也是吝啬的,很少给双关语留点什么,顶多心情好的时候,在他的粥碗里撒一把干干巴巴的虾米皮。在奶奶的被窝里,双关语发现过已经走味了的整只烧鸡,浸出的油汤把包裹的草纸洇透了。夜半人静,从奶奶睡觉的那个方向,传来经过克制的咀嚼声。咔吧咔吧,咬碎脆骨。只有抿嘴的声音,吃的是槽子糕。每天早晨,奶奶必饮一碗鸡蛋花——滚烫开水,冲进打散的蛋液里,不搁盐糖,趁热喝下。营养丰富的补液,奶奶只为自己准备,无视一旁观望、尚在年幼的双关语。蛋花浮漾起来,双关语想,又少孵了一只小鸡。

        家里的经济支柱来自奶奶。她孵小鸡赚得的钱,使她可以获得某种特权,包括小灶和坏脾气。双关语的爸爸上大学的时候,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忍饥挨饿,经过艰难时期,得益于家庭的小鸡事业。

        双关语的爸爸当然也姓双,名鱼座。当年也是个淘气孩子,后来好运撞身,双鱼座稀里糊涂地考上高中,又稀里糊涂地上了大学,读的还是听来玄妙的物理系。孵小鸡的家庭,出了个骄傲的大学生,真是祖坟烧了高香。

        刚入学的双鱼座,身上还未洗净那股浊重的鸡屎味儿,已被远远近近的亲戚视为贵人。双鱼座在同学中也地位非凡,不是因为别的,一是他兜里有别人想都不敢想的零花钱;二是他能把半个班的同学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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