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杨阳微笑道:“那我送送你吧。”
张恬愣住了。
张恬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有了男朋友,协会里的人知道后都非常惊讶,不明白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张恬到底是怎样得到了副会长的心。连张恬自己也觉得纳闷,于是在寒假到来、两人即将分别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杨阳,你喜欢我哪儿啊?”
“今年招新结束后,不是有一个欢迎新社员的茶话会么?那天我和另外两个人去给大家分发瓜子糖果,无意中听到你在给旁边的女生讲古诗词,说的是纳兰的《木兰辞》,对吧?”
“从那时起,我就注意到你了。”
这件事张恬早就不记得了,听他这样郑重地提起,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只是喜欢古诗词而已啦……没什么的。”
杨阳认真地凝视着她:“一个女孩子的外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内涵。”
谁能拒绝这样的赞美?张恬羞红了脸,幸福地快要晕过去。她哪里知道,这一阙《木兰辞》,既是他们的开始,也是他们的结局。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纳兰性德《木兰辞拟古决绝词柬友》
班婕妤再贤淑再有才华,还不是败在赵飞燕美貌之下?就像她……注定要输给一个不知姓名不知长相的富家小姐。
杨阳在校的专业是生物工程,这个专业不太好找工作,何况杨阳的理想一直是当一个摄影师,能拿出来的时间精力金钱都投在这上面。大一那年被熟人拖着参加演讲与口才协会,后来又莫名其妙当上了副会长,本来心里不大情愿,和张恬交往之后干脆把协会工作的大部分都交给了她。张恬阴差阳错得到了这样的锻炼机会,再加上爱情的滋润,很快从一个内向沉默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开朗大方的姑娘。
杨阳毕业之后回了家乡广东,一年之后,张恬也在广东找了工作。没过多久两人同居,毫无经验的张恬又稀里糊涂地有了自己第一个孩子。当时她还在一家公司实习,这个孩子无论如何是要不得了,杨阳陪着她去了医院,耐心地安慰她,她虽然伤心难过,可是想到孩子还会再有,也慢慢地释怀了。
三年后,当她有了第二个孩子,杨阳却仍然拒绝和她结婚。她好话说尽苦苦相求,希望他同意她留下这个孩子,杨阳一开始还找理由敷衍,最后实在没办法,冷冷地扔下一句:“张恬,我们分手吧。”
她终于知道他早已另有新欢。其实之前并不是没有征兆,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她终究太天真,太一厢情愿。
张恬一个人去做了第二次人流手术。走出医院后她在一个街心公园呆坐了半天,直到腹中的饥饿感提醒她应该去吃点东西。她根本没有胃口,但是耐不住逐渐加剧的胃痛,在路边一家米粉店坐下了。她对面坐着一对母女,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梳着一对小辫。
米粉很快端了上来,她木然地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才吃了几口,就听见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唱起歌来,她妈妈还在吃饭,也不去管:“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
那稚嫩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划开了她刚刚结痂的伤口,露出狰狞的血肉。温热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在碗里,她一直低着头,无人发现,小女孩还在唱着:“娃哈哈呀娃哈哈,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
张恬扔下筷子冲了出去,蹲在人行道上失声痛哭。
一周后,她离开了广东。那首儿歌成了她永远的梦魇。
凌晨时分,李颀被腿上传来的疼痛惊醒。
又抽筋了。他慢慢坐起来,小心地按摩着冰冷僵硬的左腿。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墙上时钟的滴答声和……
不对!这是什么声音?
是抽泣声……是一个女子轻微的抽泣声,从墙的另一侧传来。
张恬怎么了?他一个激灵,几乎想立刻冲进她的房间问个究竟,可是再一细想,深更半夜进一个年轻姑娘的屋子,似乎又不太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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