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每次都他被气得哭出来,但哭完之后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原谅固执而任性的自己。每次他发完脾气从自己的卧室里出来,总会在厨房里看到重新做好的饭菜,又或者衣服已经洗好了晾在阳台。特别生气的时候,她也会拿家里的鸡毛掸子打自己,有一次他因为贪玩忘了回家,姐姐在村里挨家挨户的去问,找到他的时候被狠狠打了一顿,因为打得很疼,所以他再也不敢那么晚回家了。
慢慢的,他习惯了姐姐煮的饭菜,习惯了她每天叫自己起床上学,也习惯了这种跟姐姐相依为命的生活,他觉得就算没有妈妈,自己的生活好像也没有什么缺失。
但是他忘了,姐姐是要嫁人的。自己十岁那年,姐姐十八,她嫁到了刘家村,从此远离了他的生活。他为此反对过,抗议过,都无济于事,姐姐跟自己说,她不能跟他过一辈子,等他长大了,会有另一个女孩陪他度过余生。
他才不要什么别的女孩呢!她们会像姐姐那样给自己做饭吗?会在他生气的时候轻轻的安慰自己“小敬不要生气,都是姐姐不好”吗?
中学本来爸爸是要让他到市里去上的,但是为了离姐姐更近一点,他选择了镇上的中学,从那里到姐姐家只要四十分钟的路程。周末的时候他总是去看姐姐,每次都会吃到一堆好东西,但是他发现姐姐的眼神跟以前不同了,以前她的眼里只有爸爸和自己,但是慢慢的,她的眼里有了姐夫,再后来,又多了他的侄子。他所分得的越来越少。
他很不高兴,这些人凭什么来跟自己抢姐姐的关爱?
他并不喜欢镇上的这所中学,老师和学生的素质都很低。他多次从老师授课的内容中发现错误的地方,至于那些同学更不用提了,虽然他们很努力,但是在这所每年只有四五个考上b中的学校,他不知道他们中大部分人的努力有什么意义。他觉得袁继的选择更顺应环境,毕竟,想要靠读书出头,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太过艰难的事情。
他所在的班级已经是年级里成绩最好的班,五十多人中有希望上b中的也不过两人而已,一个是自然是他,另一个女孩,叫苏茨藜。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想,还真是有够俗气的,估计是她父母想不出什么好名字,看到水沟边的刺梨就随便取的吧。
他并不觉得这个女孩有什么特别,虽然她学习不错,但是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只会死读书不知变通的,不然也不会一道题讲了三遍还不懂。不过他有些纳闷为什么她只问过自己一次,之后就没有再来了。不来也好,那次她的衣袖也不知道沾了什么在自己的草稿纸上,那股奇怪的味道让他闻着难受,最后只能把稿纸都扔了,他还觉得有点可惜呢,都没怎么写过。
那么,这个女孩子是什么时候进入了自己的眼帘?
是刚才发现她明明知道自己扔掉水果仍旧每天逼着自己喝药酒的时候?
是她因为内疚每天给自己送饭,陪着自己一起不吃辣的时候?
是她在自己骨折的时候帮自己抄下一道道习题的时候?
还是在那个下雪的冬天,她笑盈盈的搬出一坛自己酿的桑葚酒?
又或者早在三年前,她怯生生的拿着习题集来问自己的时候?
或者更早更早的以前,初一第一次月考的时候,她拿了第一,而自己变成永远的2号。
他不知道。
之前他老做一些同样的梦,梦中有个人一直对着他笑啊笑啊的,他于是也就对她笑。但是等他想要看清楚倒是谁,那人却又不见了。
这一次他看清了,然而那张脸却不再是笑容满面。
苏茨藜眼含泪光的样子让他想起自己的姐姐,小的时候他贪玩或者被别人欺负了,姐姐没每次都要打他,一边打一边抑制着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为什么都给他一种很相似的感觉?
跟苏茨藜接触久了,发现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忽然就明白了姐姐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一样的善良,一样的坚韧,一样的努力,一样的、故作坚强。
“一只野兽受了伤,它可以自己跑到一个山洞躲起来,然后自己舔舔伤口,自己坚持,可是一旦被嘘寒问暖,它就受不了。”某次在网上看到这段文字,他才懂得了苏茨藜当时的心情。
那是一种受过太多伤害之后早已不再期待过别人的善意却在某天忽然得到的心情。不敢相信?害怕失去?受宠若惊?或许什么都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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