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了马,什么都一样,”柔安依然冰冷地答道。“你走吧!”
他假笑着。“没办法。你牵着我的马。”柔安放了缰绳,小心地往后再退一步。
“现在离开我们的产业,要是让我再看到你虐待动物,我会控告你。也许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我可以描述你的样子,没有多少人长得跟你一样。”
他的脾气再度扬起,脸色转红,眼中突现狂暴之色,但是他显然决定不采取行动,仅是伸手握住缰绳。他不费吹灰之力便一跃上马,显然是个有经验的骑士。
“以后再见了。”他嘲讽地说,用脚跟用力踢马侧。受惊的马冲向前,若不是她闪得快,可能就会将她撞到地上。他俯身避开低垂的树枝骑向公路,不到一会儿便离开视线之外,但要过了好一阵子马嘶声才渐渐听不到。柔安靠向一棵坚实的松村,闭上眼睛发抖。
刚刚是她所做过最愚蠢鲁莽的举动。她知道自己十分幸运,那个人可能会伤害她、强暴她,甚或杀害她。她不假思索便一头栽进危险的情况中,这种冲动是她小时候惹麻烦的主因,也导致了洁茜的死亡和维克的离去。
她以为这种鲁莽的性情已经被永远除去,现在却沮丧地发觉它还深埋在心中,随时准备跳出来。要是她曾发脾气,她也许早就会发现,但是戴氏庄园并不虐待马匹,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允许自己关心任何事。维克走了,日子也变得漫长无聊。
她仍因恐惧和愤怒的后遗症而发抖,双腿虚弱无力。她深深吸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她的自制力像纸一样薄,她不能就这样回家。任何人看到她就会知道出了事,而她不要重述这件事,听别人的指责。她知道自己很愚蠢,也很幸运。
更甚者,她不要别人见到她的镇静出现裂缝。她因为这突来的脆弱感到尴尬和惊吓,必须更加保护自己。她无法去除任何关系维克时所呈现的弱点,但她内心的保护墙不容许再有任何弱处。
等到她觉得够强壮了,她便离开树林穿过草丛,这次小心地绕开荆棘。她的右脚踝传来刺痛,忆起自己扭伤了它。她走到车边,横坐在驾驶座上,两腿往外伸,脱下鞋子抖掉泥土。四下张望,确信路上没有车辆时,迅速伸手到裙子底下脱掉破烂的丝袜,用它尽可能地把皮鞋擦干净再穿回去。她的皮包里有面纸,她拿出一张用口水沾湿,用来擦拭腿上刮伤渗出的血丝。再来她也只能用发梳整理一下头发。
为了保险起见,她用小时候惯用的伎俩,从外面的楼梯上楼,再绕回自己的房间。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是她希望永远不必再见到他。就像小时候,她要偷偷地溜进房内。
不过当时她是因为惹了麻烦或犯了社交上的错误才试图躲起来。相较之下和那位不知名粗人的冲突严重得多,而且现在她也成熟得知道自己的愚蠢,而不会撒谎掩盖它。如果被问起她会照实说,但是她不会大张旗鼓声扬所发生的事。
柔安顺利地进入房间,安静地脱掉衣物进去冲澡,热水刺痛脚上的伤口,令她皱着眉头。彻底冲洗后,为了防止草丛中有毒植物的感染,她涂上一层消毒水,再擦芦荟软膏。刺痛几乎立刻停止,没有了它时时提醒自己不安的遭遇,她的神经很快就恢复平静。发梳轻刷几下让头发恢复整齐,花了三分钟上妆好掩盖残留的不安。
柔安望着镜中成熟的影象,有时她会讶于看到自己的脸孔,因为那并不是真正的自己。感谢那些姊妹会的朋友,她想道。她的生命过程中有许多损失:父母的死亡、洁茜的被谋杀、维克的离去。
然而大学的过程却是良好的,这得归功于那些目光锐利、舌如刀剑的年轻女郎们,将她纳入羽翼之下,利用她们在社交及化妆上的技术,将她转变为现在的模样。
好笑的是睫毛膏成了自信的表征,熟练优雅的舞步松开了她的舌头,让她能维持正常的社交谈话。
她戴上一串金耳环,检视自己的容貌。她喜欢短发正好在耳环下方卷起的模样,好像是特别为它设计的。这是姊妹会的朋友教她的另一件事:欣赏自己的容貌。她们最大的成就是教她从小地方做起:学习跳舞、化妆、穿衣、谈吐。
基础打造得很慢,让她不曾注意到,但是持续地层叠上去,现在突然间它大到令她看得见,而且为之迷惑。
自信。
以前她多么羡慕有自信的人!维克和露西都有那种可以建立帝国、旺盛逼人的自信。露西常常眼中只有自己,但是她知道的也比别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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