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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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来到了城南客栈,一日的奔波与劳累在滚烫的沐浴之后荡然无存。

        趁着余兴,我倚在窗边,吹着口琴,曲子是那首很有名的《鹊桥仙》,很小的时候就非常溺爱的一首歌曲。窗外是一株杨树,旁边傍着的是一些长势极好、长相怪异的、我却叫不上名儿来的树木,它们和我片刻工夫就忘情在凄婉的乐曲里。我闭上眼睛,让气息跟随心灵的指引,让心灵跟随美妙乐曲的指引。恍若我的躯壳已无,我的世界已死,只剩下灵魂,神行于无极之中,像那两株特立独行、吸取天地之精气的树,我们一同酝酿的“物我两忘”之境,是什么也不可惊扰的。一阵更为美妙动心的笛声隐隐传来,好象就在前面的山林里。我急不可待地出去了,走过尘埃荡漾的闹市,来到了山林里。我费了近一个傍晚的工夫,也没有寻到笛声的主人。满眼厚厚的浓郁,几声清脆的鸟鸣和绿色深处畅吟的溪泉,还有使我泪水盈满双眼的幽静……

        黄昏在绝望的落日里消隐于山林。

        回到客栈,那间晦暗如谋杀的屋子里,一股几乎可以将人拒之于人世之外的奇异的脚臭使我几乎晕倒。一个壮实的男人陨石一样稳稳地睡在床上。胸腹上的黑毛,使我立即想到了旧时川南的棒客。

        我递上一支香烟上去,他也爽快地接了。见我脸上怪怪的神色,忙问我是不是身体不爽。

        算了,不扫他的兴,我没说明他的脚臭是如何如何的强劲,就权当是新型的空气清新剂产品吧。

        夜里,那鬼面男人的鼾声使我难以成眠,清灵的神经又捉到了那幽魂鬼魅似的笛声,与对面的鼾声混合在一起,把我托浮起来,但半个夜晚都悬挂在或轻或重的音符上,听众仅我一个人;被梦和死亡困扰的街衢、远巷和山野,一点生命的迹象也不曾有过。

        

        清晨沮丧的气色,令人难以找到新的去向,而我是那么急切地要离开这座小城和这座暗疮一样的客栈。

        我抛给老板娘一个美声的哈欠。她点了点头,一脸的倦怠深深地刻在了柜台后的墙上。

        黄粑的甜香之气和猪儿粑的带着的新鲜叶子的清香混合在一起,使这个混沌的清晨有了一个舒心的时刻。邻桌几个朴实的乡下人抽着旱烟,高声地谈着话,他们的脚旁是一瘫瘫的口痰,浓酽的唾沫,大大地破坏了我的胃口。一个小姑娘喋喋不休地给我讲解着黄粑和猪儿粑的好处,才让我勉强支撑着多吃了几口,但眼光始终不敢往那几个乡下人那边看。说实在的,黄粑和猪儿粑真可以算得上是美味的,放在天下哪儿都不会受到冷落。

        

        我拽着时间继续我的旅程,感到肉体在膨胀,在蠢动。山里人汗光闪闪的强健躯体,使野山野谷有了底气和强悍。

        我的灵魂远道而来,趟过恶水险滩,越过破敝的城市,穿过埋伏着无数诡计的洞穴,流连在诞生民谣和爱情的村庄。

        我的我远道而来,神啊,你是我唯一的爱侣。

        一丛芭蕉,在山崖下神秘安泰地生长着,那是亚热带的盛装,还是川南属地的前缀?

        骄阳下的村落,我渴望一捧山泉。甘霖在人的心里,神明的赐予,只不过是借助了人的宽宏与仁义,向生灵表白的一番美意。

        一桩命案的高亢与兴奋沿着大路流传,小路支撑着娇弱的耳朵倾听。一块过于豪爽刚烈的土地,往往是喝足了过量的腥臊之血和饱餐了过量的尸骨之腐才表达它的本质的,我的兴趣在其间得到了报偿。我们的恐惧心理,很多时候并非来自于直接的报复、残忍的仇杀和缜密的阴谋,而是来自于面对绝对的爽朗与质朴,就像完美本质就是一个错误,它比丑更能成为一件牺牲品。

        简单状况下的暴力,比机关精细或繁复的暴力更残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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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拽着对这块土地的领会继续我的旅程,一切的陌生和热情,一切的所视无睹和粗茶淡饭,都是因为我的灵魂希冀就此居住下来,因为它远道而来。

        喃喃低语都不让我获取其秘密的大地,我通过风的呼唤你听见了吗?我是那个赤条条的欲望,为你的野性和铺满了我的绿而渴饮。我要及时行乐,在你的腹部聆听子宫对生命的训诫。远方的人,为这及时行乐的野性挥起了唯一的手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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