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潢得连俗气和低劣者都感到无地自容的饭馆里,在美味佳肴还没通过几个侍者的手变成食物放在我们面前时,我过量的话因你的沉默而愤怒。我几乎成了讲台上的那个我,正把爱情当成凝神聆听的学生,而你的沉默使我感到一切要义均被你忽略。
(bp;是不是你的语汇全被饥饿吞吃?还是你储备着并不富裕的言语早已被光阴给蛀光?
一顿习惯上的晚餐,把沉闷的空气吃进了肚子里。我看见你的唇所吸收的和它偶尔弹出的东西,就像已进入苍穹的明月对某个奇异的楼阁轻描淡写的一个白眼。
夜晚像感冒一样爬上了你的脸庞,而我踯躅在冰糖一样粘乎乎的月光里,品位着爱情的苦涩。
那从你胸上隆凸出来的山峦,正将我所有智慧和爱的目光阻隔。
我奋力地摇动着诗歌的桨橹,哪里,哪里才是意象的港湾?
那是守门人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刺破了长夜。
那在儿时就早已被镰月割伤过的耳朵,因受伤而永不失聪。
我搜寻着万象的音律中你独有的声音,阿鲁耶达,我只听到上帝在他简洁、芬芳的竹榻上的喃喃自语。
我在琴弦上忘怀地呼叫,何时,何时你的倾听才能将那根断弦续上?
第十一卷第三章
为了身体和它带给我的所有关于美的自由,我不得不放弃在早晨和整整一个上午沉睡在死活不谙世事的梦中的习惯,天未亮就起床,在我看来并不纯净,也不适合于运动的早晨空气里奔跑跳跃,而我当然是领着我的那支球队来完成这场历练的。
关于我的排球队,要说的太多,唉,算了,它曾经引起多少人的憎恨,嘲笑和排斥,不说也罢。
这儿还没有象样的球场,我要说的是一九九四年至一九九八年这样的年辰里,我犹如在荒漠上让球队去寻找绿洲。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绿洲原本就只能在我们的心上,我们的苦辛正是它真正的内涵。
一些老人迟缓而坚韧的动作使我在片刻的感动之后不得不为生命的吝啬、岁月的短促而吁叹。倘若他们在身强力壮之时就已经懒惰过了,享受过了,现在这份辛苦,是补偿,还是一场徒劳的抗争?别人都说从他们脸上意识到了珍惜生命的伟美光辉,对人生执着而不服输的追求,对岁月一截一截的追寻,可我在他们的脸上,眼睛里,呼哧呼哧的嘴里,业已不大利索的腿脚之间看到了一丝平静中的绝望。
他们如此奋争,又会有多少收获、生命有几分延续呢?
此时,他们已经看淡了年少时苦苦追求的爱情,在岁月的帮助下销掉了爱情的堡垒,他们现在只是伙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必要的陪伴,一切欲望让位给了匆匆流逝的日子,而来日又有几多?
啊,爱情,年老的时候就是那如残阳滑下的斜坡一样的额上,被晨光照亮的愁容?
啊,一线希望犹存,一生悲喜已经看惯,才换来这蹒不急不缓的远行,或极力稳住的蹒跚的岁月,替生命圆了一个说法。
我的老人们,我不敢奢望你们幸福,只愿你们健康!
不久,我又返回到了习惯中,在朝阳溢彩流金的时候,我睡了。
在中午之前的人间——令人手足无措,心魂烦躁的闹市——之前,我宁愿就这般恬美地酣睡而去。
你没有责罚我。除了爱情,我们清醒地意识到,我们分属于两个截然迥异的世界,甚至在梦上,我们都难以碰上,甚至打面而过也不认识对方。
宿命里,有时候,我们遗忘,恰恰是新一轮口含黄莲,肚酿苦盼的无边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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