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年我们见面后的第一句是他亮出尖锐修长的指甲问:留指甲了吗?然后我便想起他曾对我说留长指甲有助于增加毅力。当时我觉得这个说法挺新鲜的,后来他解释说:因为指甲长到一定程度人总会冒出要剪掉它的念头,这样有意识的与自己的念头抗争,毅力便得到了锻炼。
接着我们热烈地拥抱,就像以前一样谈起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两所学校间不同的生活。他说他被高中的老师骗了,他曾听信那些教师不负责任地鼓吹大学的言论,像个傻逼一样翘首期盼大学生活。结果今年一读,才知道什么跟什么完全是扯淡。简单的说,高中教师就是个垂钓者,鱼杆下系着大学这个诱饵,而水里游的鱼就是我们这些高中生。
貌貌的家就在我家斜对门,在我被父母实行经济封锁外加限制人身自由的时候,与貌貌进行伴随着许多小时候的回忆的谈话,成为那个时期我最大的乐趣。确实,在我整个烂漫快乐的童年,似乎每个天真的笑容都有貌貌的回忆。
他拍拍我的肩膀,说你还是那么简单。
我说,我是个懒人,不愿想得太多。比如上次你告诉我你女朋友现在打工,每月给你寄四百块零花钱,那么我就只愿了解这么多,或者宁愿这些也忘却。
他叹了口气,说易燃,我知道你看到很多次我用心计抢走了别人许多东西,也知道这些让你不能彻底地放心我。但我们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再怎么着我也不会害你。
这是我与貌貌之间最赤裸的一次对话。我的朋友都知道,要想和我交心,就必须扯下面子讲出无比露骨的话。
我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貌貌,我真的有很多地方要向你学习。
貌貌很温和地笑了笑,用他漂亮的长指甲拨弄起我的头发。
文杏的电话就是这时打来的。
郁闷中,请勿打扰。
这是我上的自动回复。文杏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说的,然后她笑得格外欢畅。这也让我知道她在上找过我很多次。
电话那头文杏的声音清脆如歌,让我想起四年前她初见我时低眉浅笑的样子。
她说易燃,我还是想你呀。
我笑,你们放假了?
她说是,接着故意咳嗽了两声说:背着我有没有找其他的女孩子?
我说当然找了,她现在就在我旁边。我用手勾了勾貌貌,貌貌便尖着嗓子对着电话说:我叫貌貌,是易燃的女友,想和我争,没门!
电话那边又是一声兴高采烈的笑:我说易燃啊,你要变成同性恋,看我不废了你。
我说老婆大人我们见面吧,都两年不见了。
她说那太好了,让我看看我的易燃哥哥变帅了没有。
那时的我与她站在电话的两端,透过时光这面变形的镜子彼此猜测着各自是否变迁的容颜。
貌貌说,好久没看见你笑得这么灿烂了。
我告诉他,我的梦想就是和文杏在海边建一座别墅,让海风灌满衣裳,吹尽那天我们所有的泪痕与失意。
第七口咖啡
估计错误。
暧昧的城市尹柏霖:《零度寂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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