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轶则的平静则来得毫不费力,“你学法律,应该知道国内现行法律并不认可企业之间的借贷行为。所以这仍旧是一笔信托性质的投资,不过,董事会研究了建宇兄的方案之后,希望以项目股权抵押的方式确保投资回报。”
司凌云冷冷地看着他,“这个条件太苛刻,我们不可能……”
然而这时司建宇打断了她,“凌云,我们可以再好好研究一下。”
她正要说话,突然发现灯光照射之下,坐在她对面的司建宇脸色苍白,额头有亮晶晶的汗珠涌出,而傅轶则显然也留意到了,关切地问:“建宇兄,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司建宇勉强一笑,司凌云抢先说:“大哥,你这办公室太闷了,我也觉得很热,是不是空调有问题?”
司建宇反应已经略显迟缓,停了一下才点点头,“空调大概是得维修了。”
“建宇兄想必也知道,信和的老沈最近一次又一次向我们公司提交融资方案,甚至没被拿到董事会上去讨论就被否决了。对于同仁里这个项目,我们的兴趣要大得多。”
司凌云也曾在土地市场的拍卖会上见过信和地产公司老板沈家兴,那是一个十分高调张扬的男人,以做服装起家,涉足房地产只两三年时间,用出乎众人意料的价格拿了一块郊区工业用地,没想到马上便遇到了资金瓶颈,甚至影响到公司其他在建项目的开发。不过她偷眼看到司建宇衬衫腋下汗迹变大,呼吸已经开始急促,眼神涣散,越来越难以撑住一个正常姿态了,不得不当机立断中止谈话。
“轶则,你不是说要去机场接国外回来的朋友吗?”
“对,”傅轶则抬腕看看手表,“时间来得及。”
“你去吧,路上也许会堵车。”
“晚上我订好了餐馆,你直接去那里,我介绍你们认识。”
司凌云摇头,“今天算了,我还有一堆工作要做。”
傅轶则看她一眼,没有坚持,起身告辞出去。门一关上,司建宇便站起来冲进了办公室附设的卫生间,司凌云清楚听到里面传来猛烈呕吐的声音,她已经不像第一次看到那样惊慌,可也没办法漠然置之。过一会儿,司建宇蹒跚走出来,靠倒在椅背上,拉松领带,大口喘息。司凌云将他的毛巾打湿拿出来,覆到他额头上面,然后再给他倒了一杯冰水,交到他手里,“慢慢喝,休息一下,没事的。”
办公室内十分安静,司凌云嘱咐司建宇的秘书不要再转电话进来,有公事交给李元中处理。她随手拿起自己带来的卷宗文件看着,窗外暮色渐渐转浓,司建宇终于恢复了常态,走进更衣室,换了干净衬衫出来。
“凌云,谢谢你。”
“何必跟我客气。大哥不要嫌我多事,我觉得你应该去看医生,做彻底的治疗。”
“我并不讳疾忌医,凌云,相信我,我在看医生,而且在服药。”
“放松一点儿,会好的。”
“放松?谈何容易。”司建宇苦笑,“你不明白焦虑症的可笑之处,仅仅这个诊断本身,就会让人更加焦虑。如果没有药物帮助,我真的没法放松。”
两度在她面前发作之后,他似乎不想再对她隐瞒病情了,她却感觉更加沉重,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
“今天幸好有你在场。要真在轶则面前出丑,这次合作就彻底没戏了。”
“这种条款,还谈什么合作。”
“我知道你不高兴,不过,没必要跟他赌气,等会儿还是去见见他的朋友,一起吃饭吧。”
司凌云指指面前的大堆卷宗,“我确实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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