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回答简单而郑重,“周六七点,饭店,打扮一下。”听上去像香港片里黑帮老大说“半夜两点,天星码头,不许带枪”。
虽然我从来都觉得“代沟”这回事有点夸大其词,但有时也不得不承认,老辈人的想法和我们太不一样。比如,老爸会和曾伯伯突然达成共识,觉得我和曾疏磊很般配。
我们四个人坐在饭店一间僻静的包厢,空气里咿咿呀呀播放着江南丝竹,曾伯伯热情地给我夹菜,过一会儿醒悟过来,推推儿子,“给小安夹菜呀。”
→虹→桥→书→吧→bp;第22节:五.我的耳朵,值二百五十块吗?(3)
“不用不用。”我看看曾疏磊,他也看看我,两个人同时脸红了。老爸冷不丁在旁边冒出一句,“不好意思了。嘿嘿。”口气里有几分得意。
曾伯伯是教哲学的,没入过“才子”的排名,却是争名夺利的先锋,课堂上同康德尼采称兄道弟,课堂下领导间见缝插针见风使舵,一度跳得很高,老爸一根脑筋两袖清风,自然看不惯,和曾伯伯见了面从来不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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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疏磊大我两岁,人很聪明,小学跳一级,中学又跳一级。很多年以前曾家住在我们后面一栋楼里,我们叫他石头哥哥,最深的印象是他当时长得很白,每天早上在阳台上吱拉吱拉锯小提琴,锯完后把英语课本吊在面前晾衣架的夹子上,一边举哑铃一边高声对着念“p。p。p?;。p。p。”大姐说“这小孩将来肯定有出息”,二姐搬个枕头压在脑袋上继续睡懒觉,说“这小孩现在就够出息了,闹钟一样,天天吵醒一楼的人”。
没多久曾家搬去了城市另一头学校新造的教工宿舍楼,后来听说他去南京上大学,一路念完硕士后留校,有个女朋友在“四大”之一的会计师事务所上班。
“还是回来好,留在身边,有个照应。”老爸说。
曾伯伯点点头,“是啊,仔细想想,其它都是空的,都是空的。女儿已经放那么远,儿子一定要留在身边。”曾疏磊有个大他六岁的姐姐,嫁洋潮的时候跟一个德国工程师去了汉堡,现在生第二个孩子,他妈正在德国陪着坐月子。
曾伯伯两年前哲学系重组时一糊涂站错了队,从此被打入冷宫,虽有正教授职称,却事事不遂,在一次校际教工大会上,无意中和老爸坐在一起,都有一肚子牢骚,顿觉相逢何必曾相识,从此常来找老爸喝酒。
前一阵子的确听说曾疏磊的女朋友和他分手,没多久又说他调了回来,想不到我爸和他爸会联合起来,把我们送作堆。
吃完饭后,曾伯伯和老爸留下两张晚场电影票。那是一部刚上映的古装大片,长袖飘飘的帅哥美女飞来飞去,各种电脑特技争奇斗艳,票价不便宜,前后左右的厢里统统是情侣,灯一暗,男人们的手就开始不老实,时不时有女人轻声地娇嗔“你干什么,看电影!”
我用眼角的余光瞄瞄曾疏磊,发现他也在瞄我。我们看看彼此,有些尴尬地笑笑。
我问他,“你说,这场电影是你爸出的钱,还是我爸出的钱?”我印象中,论勤俭节约,曾伯伯和老爸颇有一拼,很难想像他们中间任何一个花一百二十块钱买两张电影票。
他舔了舔嘴唇,“我出的钱,”又对我笑笑,“我爸去买的票,回来又心疼了,就跟我报销。”
我也笑了起来。
“你还拉小提琴吗?”我问他。
他看看我,神情里像是有点诧异,“不拉了,考研究生那年太忙,就停了,后来也没再拉,”然后问我学过什么乐器。
“弹过两年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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