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电话打了很久,结束之后的一半节目里都在放音乐。
两点钟,我关上收音机,从抽屉里拿出一面镜子,怔怔地望着里面自己的脸。
突然,外间的电话铃响起,我愣了一下,飞一般地打开门冲过去接。
“你还没睡吗?”“在听你的节目。”
电话那边沉默了。过了一会,他问,“来陪陪我,好不好?”声音有些倦怠。“你在哪儿?”“我在我们电台对面的日夜超市里。”
“太晚了。”
“我请你吃速食面。”他的声音里有种近乎孩子气的坚持。
“你可真大方。”
“很好吃。”
“不用了。”“那好,”他轻轻笑了笑,“晚安,睡个好觉。”同他在节目结束的时候讲的一模一样。
挂上电话,我几乎立刻就后悔了。我站在窗前,对街大楼前的路灯在梧桐叶里闪烁。我转过身,穿上外衣,轻轻走过二姐的房门,出门,下楼,在街口搭上一辆出租车。
电台离二姐家不是很远,我找到那家日夜超市,走进去,对面一排货架,有一格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速食面,一个脸上长麻子的中年女人无精打采地坐在柜台后面看着我,眼睛半开半闭,时不时打个哈欠。店堂另一侧是几张白漆小桌子和几把圆椅子,一张桌子上放着个电热水壶,我想起岳洋说的,明白过来,那大概是方便顾客泡面的。
店堂里空空荡荡,只有我一个人。我问那个麻脸女人刚才有没有人在这里吃过面,她说有,不过已经走了,用一种好奇的眼光看着我。
我有些沮丧地走出店门,一阵深夜的风迎面吹来,我把身上的外套拉紧一点,再走几步,对面马路边停着一辆北京吉普的门突然打开,一个人从上面下来,倚着车门看着我,嘴角慢慢地抿起一个微笑。
“你怎么又来了?”
我站在人行道的边缘,把两只手插进口袋里,对他扬起眉毛,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我肚子饿了。”我说。
岳洋迟疑一下,关上车门,穿过街道朝我走来,到我面前,摘下头上的灰色耐克棒球帽,“走啊。”他说。
“我喜欢他们把碗面这么放,看上去,有种选妃一样的感觉。”我们站在超市货柜前,岳洋说。这家超市仿佛不怎么吝惜空间,用整整一个面街的货架排放速食面,从康师傅、统一到日清,各种口味应有尽有,看上去颇为壮观;也许他们这么做是对的,这份郑重让速食面仿佛也变成了一种美味。
“哪种好吃?”我问。
“出前一丁,”他指指角落上的一包,“牛肉味。”“这个呢?”我指指当中另外一包。
“没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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