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地下一层里,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最靠电梯门的是休息最里面的是停尸房。解剖室在中间,是间宽敞的房间,因为是在地下又没有窗户,这里从早到晚都亮着灯。
贴着白色大理石砖的房间,偶尔传来金属器械的碰撞声,流水机理上关不严的水管的滴答声。不锈钢的解剖台在房间的正中央,无影灯下的裴如一神情专注而疲惫,眉宇间透着淡淡的沮丧焦虑……
尖细如线的银针一根一根地扎下去,扎在早已失去了弹性血色的肌肤里。虽是在徒劳,但裴如一仍旧极度专注,他知道自己若不快一点找出线索破除谜团,那么将不知还会有多少年轻姑娘会重蹈这停尸台上之人的覆辙。七天的时间眨眼即逝,他一无所获,惟一庆幸的是那个神秘人没有再犯案,这多少使裴如一有些释然。
见他鼻子上和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旁做记录的助手抬眼看了看墙角边显示着此时室内温度为零上23度的空调,暗自打了个冷战,偷偷频搓着双臂。她了解他的压力有多大,所以忍住了这冰人的冷气。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将已变黑的银针统统拔起,裴如一颓丧地将它们扔回白瓷盘内,以指挤捏着鼻梁两侧内眼角处的清明穴。“我们难道要在这里卡一辈子不成?明知道死者都是因为中毒死亡,却又查不出中的是什么毒,为什么在其内脏中却又无中毒后的肌体显现!说了这是非人力所为的凶杀案,所有的人又不相信。”他真的是心力交瘁了。
“教授,不如咱们再另寻突破口吧。”助手倪烁是裴如一在医学院里所带的博士生。她剪着五十年代典型的“苏区妇女式”齐耳短发,一副黑框大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与她刻板严肃的表象极其不符的是她开朗活泼的性格,“虽然咱们已经失败了无数回,但相信……”
“少来这套虚假无用的安慰说词。”裴如一打断她,拿起一根针尖变黑的银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只有扎进动脉血管里的针会变黑,而扎进静脉、咽喉、五脏里的却不会吗?”
“别逗了,连头儿都束手无措的事情,小的我又怎么解释得了呢。”
“该做的都做过了,结果呢?”他自嘲地笑笑。看着解剖台上的尸体,裴如一的双眸愈变深沉。“你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我们人类目前所无法探知的异域吗?例如,隐性世界?”
“相信!”倪烁回答得毫不犹豫,反倒使裴如一略感诧讶。
“为什么?”
“其一,我是您的死忠,头儿说是什么我都深信不疑;其二,我也一直认为许多古老的传说并非先祖们闲来无事编出的故事,但它们一定存在着,且发生了,只不过经过后世的无数次演变而失去了其真实性,被渲染的没有了本来面目。”倪烁双手环胸,认真地道。
裴如一赞赏地点点头,但随即又无奈地叹口气,“可惜这里的其他人都当这些是无稽之谈啊——”
倪烁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您是指那件事?”
裴如一再度点头,“除了你之外,所有的人都说我脑子不正常,纯属幻觉。”有本事他们也幻觉一下给他看看呐!“一切手段都已用尽,剩下的就只有非常规手段了,可惜这些都是不被允许使用的。”他瞄向桌子上堆着的几本翻开的老旧线装书,那上面的记载着古代苗人使毒验毒的巫法。
“这有何难!”只消一个眼神倪烁便能体会出导师内心的想法,“非常时期当然要用非常手段。”
师徒二人交换了一记深有蕴意的眼色,阴恻恻的笑声使原本就骇人的解剖室更添几分恐怖之色。幸好桌上的电话铃声适时得当消弱了这份恐怖。
“头儿,穆队有请,说要马上。”倪烁用脸颊和肩膀夹着话筒嚷。
裴如一淡淡应了一声,将橡皮手套脱掉扔在解剖盘里。
穆门松的办公室在六楼,因为不想跟太多人挤电梯的缘故,爬楼梯爬上六层的裴如一微喘着粗气推开办公室的大门。为了这几件令人头痛的鬼案子耽误了他太多事情,健身房都没时间去。
“门松……”他端起穆门松的茶杯中饮过后,直接问道,“是不是上面的又再追问尸检的进展啦?”
穆门松和一屋子的刑侦队员笑起来,“不是,是咱们的案件有了新发展!”他控制不住满腔的喜悦。说到这个新发现,所有的人面孔上不约而同浮现出兴奋神彩。“来,你看一下这个——”
随着鼠标的轻点,电脑屏幕上出现了第一位受害女孩的身份登记表,“注意看受害人的籍贯。”穆门松提示道。
裴如一认真地看过去并小声念着:“籍贯,暮阳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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