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欲同时,霰将集处,红日三竿揭。
六花剪就,不知何处施设。
应念陇首寒梅,花开无伴,对景真愁绝。
待出何羹金鼎手,为把玉盐飘撒。
沟壑皆平,干坤如画,更吐冰轮洁。
梁园燕客,夜明不怕灯灭。
——朱淑真《念奴娇?催雪》
鹅毛细剪,是琼珠密洒,一时堆积。
斜倚东风浑漫漫,顷刻也须盈尺。
玉作楼台,铅镕天地,不见遥岑碧。
佳人作戏,碎揉些子抛掷。
争奈好景难留,风儯в陜,打碎光凝色。
总有十分轻妙态,谁似旧时怜惜。
担阁梁吟,寂寥楚舞,笑捏狮儿只。
梅花依旧,岁寒松竹三益。
——朱淑真《念奴娇?催雪》
咏雪的好诗词颇多。比如“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比如“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宵”。比如“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比如“孤舟蓑笠翁,独钓寒山雪”。比如“银花珠树晓来看,宿醉初醒一倍寒”。比如“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比如“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朱淑真咏雪的文失落在浩瀚文墨里确实难以生出光彩。这两阙催雪词,亦不过只是她信手书就的一些花月情意。
“冬晴无雪,是天心未肯,化工非拙。”她说,本该下雪的日子里却是红日高悬晴空万里。天公不作美。他宁愿留着雪积在广寒宫中,也不肯放堕到人间里。只见“云欲同时,霰将集处,红日三竿揭”,却不知雪花飞去了哪里。想起那丘上的寒梅,兀自盛放,却无什相伴。她不愿意做临水照花人却又想起旧日里的浓烈丰盛。此端的女子却也如枝上寒梅,独自开与谢,不入路人眼。但心里有念想,有希望,不熄灭,一直扑烁。
“沟壑皆平,干坤如画,更吐冰轮洁。”这是朱淑真的虚写。朱淑真需要指靠臆想来虚写一些情致。对朱淑真来说,它的必要性,好比吸取的氧,代谢身体里的营养与毒素。孤独是毒。需要有光照进来,照亮锦绣丛中的荒芜心境。使之变得重新葱茏茂盛。就像雪满人间,天地洁光。
后来,朱淑真又写下第二首《念奴娇?催雪》。她端立在寒风里,迎着天地之间的光,将心底的暗覆没。踏过往事里的千山万水,来到大地尽头,摆脱我执,得到慧心。回眸一望,见得那一点鲜红嵌在皑皑白光里。
朱淑真作的咏雪诗词依然保持与其他诗词作品那一种相通的观感。仿佛她坐于某一荒野的客栈里,独自斟饮,观雪落进腐浊的人间。她捻起自己的一点旧事,丢到苍茫当中去回味,带着隐痛。并不大气。但是却细致,一如她的春词秋诗。从腊梅、酒盏、飞絮,以及生活琐碎和触目可及的微小风物着手,一点一点将内心的情绪注进诗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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