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假山有一片池塘,塘里种了几丛睡莲,一条石桥铺在水面上,蜿蜒如蛇。桥的终点是一座紫漆小亭,此时,亭内坐着一人,微微苍发以一根黑绳挑起鬓边两缕束在脑后,烟色素袍,正望着亭下一朵半开的睡莲。
清晨时分,水面萦绕着淡淡雾气,衬得苍发公子缥缈若虚,如妖似魅。
昨天,他只为太君把了一下脉,再没有其他动静了,没说为太君治病,也没说不治。大哥将川闲居安排给他和扫麦居住,只因为他说:“我要一间清净的院子。”
肯留在印府,是不是表示他会医治太君?
她也是无意走到这里来的,因为他的到来,她兴奋过头睡不着……她的意思是很高兴见到他啦。
亭中的人并未察觉有人偷窥,临池俯身,弯腰在水中荡了荡。她眯眼细看,才知他在洗笔。细管的兔毫笔被他轻轻拈在两指之间,漫不经心地一转,洒落几滴水珠,落在池边半破的荷叶上。小小的水珠滚了几滚,叮,滑入池中,引来涟漪几圈,撩人心绪,那水,竟再无春痕可寻。
不过洗一洗笔,却因为是他洗笔,恁是无情也动人。
她捧着脸缩回脑袋,想起四哥提到的江湖传闻——七破窟近年来甚嚣江湖,几位窟主正邪莫辨,厌世窟窟主更是身染怪疾,少年白头……当然,这些她是不信的。不过四哥很担心一点,那就是——昙的医术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因为“雪弥勒”从未在江湖上医好过一个人,倒是听他伤人的事实居多。但一年前庐山所见,昙的医术却比圣手神农杨太素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是事实。
“小姐……”莎叹在一边扯她的衣袖。
她收回心神,正想说莎叹别扯了,眼前突然飘起一片烟色布角。惊诧抬头,适时听到她朝思暮想的声音——
“麟儿?”
“……早啊,昙!”她赶快挺直腰,远离假山,手背在身后轻轻拍掉裙上的沙土,期期艾艾地说,“我……我是路过。”
他盯着眼前的猫儿……他是说麟儿,又瞥了垂头不语的莎叹一眼,嘴角扬起柔和的笑,“早!”
“我……我是来……是来……你……”她指指来时的路,又指指池塘,脑子里完全连不出一句话。
“麟儿起得真早。”他适时开口,免去她的尴尬。
“还好啦!还好……”她谦虚地垂下眼帘,很快又抬起来,盯着他手中的兔毫笔道:“你要用文房四宝?吩咐下去就行了,我马上让人给你送……”
“不用。”他打断她的话,调子温润,不会让人觉得难堪,随后道:“可不可以请你带我在城内四下走走?”
真的?她瞪大眼,用力点头。这不是自动送上门吗……她的意思是她应该尽地主之谊,应该,应该。
两个时辰后——
城南商街的一间药铺内走出四人,分别是:翁昙,扫麦,印麟儿,莎叹。
原来他所谓的“四下走走”是逛药铺,害她以为……她偷偷掩嘴打个哈欠,肚子咕噜咕噜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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