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搀扶着她回了更衣室,二人换好了衣服,终于还是犹豫着开了口,〃你,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姓何的男人?〃
虞璟扯了扯嘴角,〃怎么可能,我可没有那般富贵的亲戚。我说自己姓何,不过是看他好说话些。如果没有人松口,难道你想被那头姓龚的肥猪继续吃豆腐吗?〃
唐糖心性单纯,很快被虞璟转移了心思。她联想到龚勋在她手上摸地那一把,故意抖了抖,〃别提了,那头猪恶心死了,手里黏糊糊湿嗒嗒的,我要去洗手!〃
虞璟拿起自己的包,一瘸一拐地去坐电梯。
电梯里依旧只有她一人。又是一番头晕目眩,胸口像被石头压着,她烦躁地扯着衬衣领口。
好容易出了电梯,她靠在冰凉的瓷砖上歇了口气,才又挣扎着站直身体,向外面走去。
夜色如同纯粹的墨汁恣意洇染了整个天宇。虞璟仰头看看月亮,那月牙儿瘦骨伶仃的,在无垠的夜空看着分外可怜。她紧了紧风衣,焦急地等着三轮车。
她对人性向来没什么信心,不敢再夜晚一个人坐出租车回去,一方面是因为安全,一方面却是因为经济,从九重天打车回去要五十多块钱,她舍不得。
苏君俨坐在自己的那辆沃尔沃里,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晚上吃过饭又开车到了这里。
毕竟是他的司机撞了她,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负些责任。
缓缓驱车开到虞璟面前,他摇下车窗,只说了两个字,〃上车。〃
虞璟有些惊讶地看住他,她绝对不会自作多情认为他是特意来等她的,于是她扬起脸,〃那就麻烦苏书记了。〃说完,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的座位。
云鬓乱
车顶灯开着,柠檬黄色的光芒无端让人觉得温暖。借着灯光,苏君俨这才注意到了虞璟头上那精巧的螺状发髻,发丝乌黑莹泽,在暖色调的光线下似乎流转着红棕色的光芒。
虞璟却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脖子,她的头发本就比别人生得浓密,如此挽堆,便觉得脑袋有些发沉,不太舒服。她索性伸手摸向头顶,将别住头发的小夹子一个个抽出来,脑袋微微一偏,失去束缚的发丝犹如抵抗不住地心引力,倏然坠落,大概是因为先前被拧成股状,这么乌鸦鸦的一头长发披拂下来竟然是曼妙的波浪形状。
苏君俨的心脏陡然一窒,她的一头青丝仿佛比最深的暮色还要浓重,那种黑色似乎还有着自己的重量,连他的心尖儿上也紧匝匝地缠绕上了这种坠性很重的感觉。苏君俨不觉坐直了身体,目光平视前方,用一种平直的声音问道,〃你指路吧!〃
虞璟指明了路线,苏君俨一言不发地握着方向盘。繁华的商业区渐渐被黑色的沃尔沃甩落在后头。
夜风从未完全闭合的车窗里吹进来,带着一种深秋露水特有的清凉气息。
虞璟觉得很累。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可是神经依旧如同紧绷的弦,无法松弛下来。脑子里如同走马灯似地交替出现着无数纷乱的画面,她有些痛苦地扶住了额头。更糟糕的是,空落的胃这时也耍起性子来,一阵阵抽痛起来。她不得不将原本挺直的脊背弓起来,用手掌按住了胃部,试图压迫那尖锐的疼痛。
苏君俨从眼角的余光里窥见她渐渐滑下去的身形。他心下明了,虞璟定然是还没有吃晚饭。迅速扫视车外,这里是老城区,商铺店面早就关门了。毫不迟疑地将方向盘右转,沃尔沃稳稳地调转车头,折回了原路。
虞璟的嘴唇有些泛白,但还兀自强硬,〃苏书记,方向反了。〃
苏君俨瞥她一眼,淡淡地开口道,〃你还没有吃饭,所以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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