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果节过后就开始了热火朝天的秋收。说是热火朝天,也热闹不了多久,至少我们家是这样。一天时间不到,青稞就全部在地里堆成了小金字塔,只等着晾干水汽后,脱粒即可。
秋收,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种象征性的劳动。真正的粮食在山上走着呢,那些牦牛、绵羊才是一家子的粮仓。
我把最后一把青稞抱到一起码好,终于能直起腰休息一下了。扎西拖着一把豌豆过来,伸手递给我一条毛巾,说:“你去那边树下坐一会儿,剩下的我来干就行了!”
我看了看豌豆地,也没剩多少活,何况还有朗结帮忙。便没说什么,走到一边的田埂上,躺在了树阴下。不知为何,最近总是容易疲倦,胃也常常不舒服,吃什么都想吐,还不能让家人发现了。这个季节是我们最忙的时候,收割、贮藏冬天的燃料、照顾初生的小羊、小牛,活儿多着呢。如果让他们发现我怀孕了,肯定不会让我出门。我如果在家,朗结肯定会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的。这么多的事情,仅靠扎西,怎么忙得过来?
我半眯着眼,透过树梢看去,天空湛蓝,几丝白云糅在天幕里,慢慢移动着。我喜欢这样的天气,不冷不热,清清爽爽的。
一群群的云雀飞来,停在收割后的青稞地里,唧唧喳喳地觅食。如果我稍动一下,它们便会“轰”的一声飞起,要不了五分钟,便又会落下,继续着先前的吵闹。
我拾起一株遗漏的青稞穗,捋下放在手心搓了搓,饱满的颗粒就露了出来,吹掉壳,扔进嘴里,一股清新的味道便溢满全身。
就在我细细品尝从口腔沁入心肺的味道时,听见朗结在那边大喊:“大哥回来了,我大哥回来了!”
我不能形容此时的心情,欣喜若狂,如云雀在天上高高翱翔一般。嘉措回来了,那个跟我结婚后不到一周就离开再不见人影的男人终于归来了。他回到家不止我高兴,家里人都在高兴着,婆婆甚至一把抱住嘉措失声痛哭。公公忙前忙后地拿青稞酒,把自己轻易不用的银质酒杯都拿了出来。
弟弟妹妹都围在嘉措身边,手上拿着哥哥送的礼物,每个人都有。公公是一套保暖内衣,婆婆是一条丝织的尼泊尔帮典,扎西和朗结每人一顶狐皮帽,弟弟和妹妹都是文具盒,给了我一件毛衣,大红的颜色,如天边的朝霞!电子
(bp;藏婚(21)
我心欢喜着、雀跃着,连下楼给牲畜喂水都显得比平时轻盈许多,甚至还哼着家乡的小调。看小牛犊在喝着水,耳朵却在注意楼上传来的每一个细节。那个低沉的男中音在回答公公婆婆的问话,他说他一直很忙,忙着收购虫草,忙着把虫草卖给广东商人。好像还有拿钱给扎西,说是要给家里添置家具。扎西可能不要吧,公公在劝说扎西,说都是家里人挣的钱,应该用于家庭的建设上,让扎西拿着。
我嘴角向上扯着,舒心地笑了。这个男人总算是没忘了这个家,没忘了自己作为“家长”的责任。
这时,扎西提着一筐草料下楼来,放进槽里,加了些水和酒糟。他蹲在地上,看牛卷着草料,突然闷闷地说:“他回来了,你明天就可以回去看阿爸阿妈了!”
我了解他此时的心情,从看见他哥哥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忧郁着。因为嘉措突然归来,所有人都在兴奋中,除了我,没人会注意扎西的变化。再说,扎西本来就是内敛的、木讷的,不说话、埋头干活是很正常的状态,但我知道,因了嘉措的归来,扎西有了不愿向人道的心事。
走到他身边,坐在草堆上,对于自己目前的处境,真是有些无奈。三个男人,三种性情,要一一照顾,还真是有些为难。但我还得努力,他们任何一个都不能忽略,一个出问题,就会危及到家庭的完整。那才是最大的笑话呢!
一向骄傲的我,怎么会容忍自己成为笑话?成为村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呢?
“扎西,你知道我的情况。你总不希望我头一次回娘家就让别人笑话吧?”
“我希望你开心!”他闷声说,话简单,但我知道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他不开心,只是心底自然的反应,跟理智没有关系。他知道应该怎么做,从小就知道。心底的不开心,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而已。而我,是他的妻,是他唯一的女人。
“那就对了。阿爸阿妈都在盼着我回去,出嫁几个月了,我也想他们啊。从礼数上说,也到了我回娘家的时间。扎西,我没有忽略你,你在我心里是不一样的,是在跟我踏踏实实过日子的男人,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等你回来去磨今年的糌粑!”
我看着他,这个男人总是记得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不过无意中说起“想吃今年新的糌粑”,他就记住了,一直放在心里。我伸出手去,放在他的手心里,一股暖暖的感觉传进心里,温暖而安心。说实在的,我可以把朗结的醋意谈笑间就按了下去,不让他再发出来。对于扎西,我却很难做到。朗结的不快,是张扬的,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如一个孩子,情绪上的变化很好把握,哄一下就能雨过天晴;而扎西不能,他的隐忍总让我不安,心底会生出不该有的愧疚来。是的,那愧疚是不该有的,我嫁的本就不是一个男人,身体和心注定要平分给几个丈夫。如果我因跟一个男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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