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清水湖医院。
司机疑惑地回首反顾,见她神态还算正常才启程上路。十分钟后汽车开出了拥挤的三环,沿着大道奔四环前进。出四环后上了那条优优早已十分熟悉的京郊公路,而这一天沿途的风景却仿佛全都陌生起来。半小时后优优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远远地看到一座大桥,桥头挺立的石碑和大树,让她从短暂的失忆中摹然苏醒,她没想到汽车这么快就开到此处!
几小时之前,当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这座大桥静无一人,而现在,不断有大小汽车从桥的深处迎面驶来,在她的身边擦肩而过。优优仿佛突然醒悟,她此刻正在步步走近的,恰是今天清晨她们刚刚逃离的杀人现场。
“停车!”
她惊叫一声,吓得司机打个机灵,匆忙把车停下,然后回头看她。
优优深深呼吸,镇定自己,她问:“去清水湖,还有别的路么?”
“别的路?”司机思索:“那可就绕远了。”
“那就绕吧。”优优果断表态:“我反正付你钱的。”
于是司机打满舵轮,汽车又朝城里的方向回头,开到半途拐上一条绕行的公路。结果优优发现,她躲过了莲花大桥,却没躲过那片芦苇,那个被芦苇包围的绿色水塘,同样令人心有余悸。当出租车从那片随风摇曳的芦苇荡前缓缓驶过,优优不由不低下头来闭目塞听。
莲花河大桥,摇曳的芦苇,那一个个刚刚逃出的险域,绕了一圈复又重来,仿佛永远要在一个噩梦中盘桓,永远不能被梦魇释放。
“师傅,停车……我要进城!”
她突然对司机发令,她突然想到了一条出路,就像一个在地狱行走的孤魂,忽然发现了一道曙光。
司机再次调头,不知是报怨还是窃喜,嘴里不住念念叨叨。优优无心思量司机口中的闲言碎语,只顾得匆匆拨打自己的手机。
手机拨通了,三响之后被对方接起,她一听到哪个磁性的声音,就压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周月,我是优优,你在哪里,我现在想去找你!”
周月在电话里的声音似乎有些匆忙,优优能听到他的周围有人正在争吵。他压着声音对优优说道:“不行,我在开会。等我忙完了再和你联系。”
周月的声音就像优优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她死死抓着不肯放弃。她甚至没有顾忌自己强硬的口吻,是否会让周月因此生厌,她因为生怕电话挂断而大叫起来。
“周月,我真有急事!我要见你!我现在就要见你!你请个假出来一下好吗,你出来一下好吗!”
周月那边为难了片刻,那片刻也代表了一种诧异。但优优终于听到他不太情愿的声音:“好吧。”他勉强问道:“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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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中午,大约一点多钟,优优在周月的机关大院门口,还是那间她来过数次的传达室里,见到了从里边匆匆出来的周月。他们交谈几句便一同走出大门,到了离机关不远的人大会堂西门广场。这里行人稀少,树影婆挲,符合优优的要求——优优要求周月在附近找个可以谈话的地方。他们在这个可以谈话的地方谈了半个小时,然后走到路边,叫上一辆出租汽车,两人一起上去,乘车快速驶离。
下午两点多钟,那辆出租汽车停在了分局机关的门口,优优和周月走下车子,并肩走进了分局的大门。
在分局的一间接待室里,优优当着周月的面,向两位分局民警详细叙述了今天清晨在莲花河大桥上发生的事情。两位民警听得十分仔细,虽然面无表情,却做了详尽记录。
优优谈完之后,面容疲惫,但如释重负。周月为她的这番检举,做了少许补充。他说杀人的人是优优最好的朋友,两人患难之交,形同姐妹。所以优优对是否检举阿菊,一直难于抉择。她现在没有亲人,精神上比较孤独,她不想将这个惟一仅存的密友,送进监狱,送上刑场。但让她瞒下此事,‘于她的良心和感情,也难以承受。因为阿菊当年参与人室抢劫的受害者,正是她爱人的父母双亲,所以按说朋友已经变成了仇人。优优在爱恨情仇之间徘徊不决,以致耽误数个小时没有举报,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后来她来找我,找我也等于是找了公安机关。我做了一些思想工作,优优很快放下包袱,决定顾全大义,毅然决然,举报阿菊。
周月的解释并未在两位分局民警的面部表情上引起太多反响,他们只是轻微点头。其中一位起身对周月说了句:“小周你先出来一下。”便率先走出接待室的屋门。
周月看看优优,随即起身,尾随那位分局民警,出了屋子。他被那位民警领到一间办公室里,在进门之前,他看到另外一男一女两位分局民警从他的身边走过,朝那间接待室的方向走去。
一进办公室分局民警马上对周月说道:“小周同志,你坐,你再跟我说说,今天丁优是怎么跟你联系的,她找到你以后,都是怎么跟你说的?”
周月看那民警的言语表情,隐隐察觉有些异乎寻常,他还未及思索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喊叫。喊叫声恰是来自接待室那边,听得出那是优优愤怒的质问,分局民警没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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