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口中的那个「孩儿」,大概是什么来路,白家娘子自然是知道的。毕竟厨房里的那些嬷嬷们都是后院里那些主子们的佣仆、就算仅仅是粗使仆妇,也能轻易知道这三四天来被当成不速之客、拒于庵门外的那几家小公子,都是京城来的富贵至极人家,最基本都是家里有爵的;而身分最高的那个,还是个正正经经的皇亲呢!据说是公主的幼子,出入皇宫像走自家后院一样随意,深受今上与太后宠爱,不时叫进宫里小住几日。
不管小云今日陪玩的那名小公子是哪位,都是她们招惹不起的。
「他们与我们是不同的人,就算今日你与那名小公子玩得好,也不必挂记,知道吗?」
「我没有挂记啊,不过是给我一颗果子的人。」说到果子,小云将笔搁在一边,跳了起来,跑到今天背回来的小背篓旁,朝里头掏了又掏,终于找出那颗被塞在最底下的果子。「喏,阿娘,就是这个。这是柰,我们来吃吧,尝尝看是什么味道,我想了一整天了。」
「啊,对,是柰,也叫苹婆。」白家娘子看着女儿塞来她手中的果子,怔了好一会。
「这怎么吃啊?要去皮吗?」
「大户人家的吃法自然是去皮切块的,但我们这样的人家,连果核都吃个干净,哪里舍得削皮。」
「果核?里头有种籽吗?我们可以拿它种成果树吗?」小云好奇问。
「这儿的天候应该是可以种植的,但土力太贫脊,怕不能成活。」
「反正试着种种看也不亏啊。」小云觉得可以一试。「阿娘,我们就别吃果核了吧。」
「好的,别吃。都依你。」白家娘子笑笑地应了,在女儿渴望的目光下,从灶上找出菜刀,将果子切成两半,一边大,一边小。将大的那半递给女儿道:「既然切开就要吃完,放久了会发黄。」
母女俩很是珍惜地吃着这难得而珍贵的果子,香香的、甜甜的,口感有点绵,小云对比过曾经吃过的山楂、枣子、柿子等果子,觉得这种从富贵人家手中取得的果子,似乎更甜更好吃。
「真好吃……」将果子啃得仅剩一点点果核,不敢再往里咬,怕咬坏了里面的种子。依依不舍地将果核放下,叹道。
「小云,这果子若能种成,你可以继续挂念,若不成,你也得忘了。」
「知道知道。」阿娘总是不时教育她要守分,不可对不属于自己的事物起贪念,她都会背啦。
白家娘子虽然对自家女儿的品性有一定的信心,但还是会随时耳提面命。尤其小云今天遇着的这些人,就算不明白他们高不可攀的身分,总也会因为他们鲜亮而富贵的衣装打扮,以及精贵的玩具与吃食而兴起欣羡之心。
同人不同命,这样的现实,要一个从出生起就待在闭塞而贫穷山村的六岁孩童去理解,实在太困难了。
「还有,这几天,你别去慎严庵里了。反正静默师父给你这么多纸张,够你写七八天了。等那些人离开之后,你再继续去庵堂里干活。」
「师父她们也这样想的吗?」
「嗯。人太多太闹,怕你定不下心来练字。而且师父们也得接待那些贵人,不能总是晾着。」
「喔。知道了。」不能去慎严庵,就不能吃到山珍海味且免费的午餐了……
好悲惨。小云皱皱鼻子,不爽地问:「那些人什么时候走啊?」
「快了。定恒师太决定出面接待,就是要把人打发掉的意思。」
小云叹了口气,洗完手后,坐回桌子前乖乖练字去。
「快快快!踢那边去!传球!不可以用手碰——也不可以端人去去,走开!你别踢了!阿山,撵他走!」
一场克难的蹴鞠大赛就在几个小贵公子穷极无聊到几乎死掉时,在贺元的提议下,贺明立马叫家丁去把小归村的村童们给聚拢过来,粗粗讲了规则,也让护卫示范之后,待家丁在一片平坦的空地上画好鞠域、立好一个简易球门,就让他们下场开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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