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昕,你去哪了?怎么打你电话也不接?”
我走到一旁,低声道:“我来的路上接到电话,爷爷住院了,现在在医院。可能,不方便走开。”
电话那头微微沉默,随即又响起男人的声线:“那你等等,我过来。”
“你……没有关系吗?”
“没,没事,我现在就过来。”
“嗯,到了给我电话。”
我方合上手机,却听见伯伯在不远处的声响:“快去抢救室,出事了。”
当生命体征完全消失,耳边传来刺耳却又像永不会停止的“嘟——”声,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看见父亲在病床边流下泪来,我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不自主地攥紧。老天可真是给我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可为什么我既笑不出,去也哭不出。
“舒昕。”秦讼到病房时,我脑袋里还是空空的。
护士已经上前来撤走了抢救设备。父亲和两位兄弟,还有堂哥们,均面露哀戚,低低的抽泣声在房间里响起。
秦讼和站在我身侧的母亲打了招呼,便握了我的手,我偏过去看他,低低地喊:“秦讼。”
他抬手抚了抚我的脸,在我耳边安慰:“乖,都会好的,你会挺过去的。”
随后而来的,又是一系列的手续。
“老三,你打个电话通知老二。”大伯发话,语气僵硬。
“你没他电话啊。”三伯回复的语气不善。
“什么意思?”
眼见就要杠上,父亲开口:“好了,我打。”
终于,该来的还是会来。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可这家子偏偏是四个光头儿子,又都生的倔脾气,说话冲,谁都不服谁。从前老爷子在,压着,一个了两个都不敢吭声,现在老爷子走了,没石头压着,必然不得安生。
从找殡葬公司到选葬服,没有一样意见相合。我妈和三伯母以及我和几个兄长,只能在其中充当调节剂的作用。
二伯早年就离开了上海,和老爷子还有几个兄弟之间也有说不清的成年老梗,但老爷子的丧,他必然要奔。只怕到时候场面也不会太好看。
从祖母过世的第一场葬礼时,我就开始明白这个世间人与人感情的复杂难解,就连至亲的兄弟夫妻,也不是全然没有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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