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叮嘱了一番小心照料洛儿的话,直说的后者喜上眉梢;王平又使眼色催促,才放心不下地走了。
洛儿笑嘻嘻地拿了个柿子,自己剥皮吃了。我故意笑的暧昧:“不是说不好吗?”她认真地看着我,答曰:“人虽然不好,但东西是不错的。要就事论事。”我笑着摇摇头,何患无辞,何患无辞。
睡到半夜,我忽然觉得肚子痛,因为有中毒的经历,脸登时就白了,连忙叫人去请大夫。自己抠着喉咙,强迫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一时间,暖阁子里全是酸溜溜的味道。大夫来把脉,只是感染了风寒。虚惊一场,暖阁子里头尽管添了几把百合香,味道终究是难闻的。楚天裔得了消息,急忙赶过来,见到这种情况,也不愿意我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命人把轿子抬进来,到他的房里歇下。
我因为折腾的厉害,一夜都没睡好,眼睛合上了依旧酸涩的厉害,回头怎么也得找个眼科大夫给配两瓶眼药水。这个时代没的眼镜,更没的激光矫治,一定要防患于未然。
临天亮的时候,纱衾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也顾不上礼节规矩,一开口就是“不好了,不好了。”
我睡的浅,连忙披衣服问:“怎么呢?”
“蓝妃娘娘小产了,太医还在忙呢。”她的声音焦急的已经夹杂了哭音。
楚天裔立刻醒了,顾不上梳洗,套上狐皮披风就跟我往瑶环轩赶。
院落里已经哭声一片。我听着心烦,厉声斥道:“哭什么哭,成心给你们娘娘添堵。”忙唤大丫鬟喜鹊来问情况,她只是哭哭啼啼地说“不好了”。我问了半天,总算弄清楚,四更天的时候,洛儿肚子也忽然疼起来。幸亏天晚,楚天裔又怕我再生什么变故,也就没让大夫回去,叫人收拾了屋子,把他暂且安置在府里的客房。忙打发人把大夫又给请了回来,大夫原先还笑着说没甚事,按先前那位的方子给煎药。奶娘坚持要他把脉,一搭手,他就叫不好,怕孩子是保不住了。说着洛儿神色就不对了,身下一热,就出血了。又是唤人去请太医院治妇科顶有名的孙大夫,又是手忙脚乱地给止血。见情况不好,赶紧打发人请王爷过来。
因为避血光的忌讳,楚天裔不便进去看洛儿的情况。我心急火燎的,跑进去一看,就知道再也无法补救了。孩子已经流掉了。她孱弱的就像一张白纸,轻飘飘的铺在熏笼上,眼睛空洞地看着青鲛丝的帐顶,那上面大朵大朵开放着的牡丹落在她眼里是否同鲜血一样狞厉。纱橱外头,大夫还忐忑不安地跪着。
我瞥了他一眼,叹气道:“你出去回禀王爷吧。”
奶娘只是在旁边抹泪念菩萨,松树皮似的的脸上沟沟壑壑的全盛了水。我心头不忍,上去拉着她的手,宽慰了几句,无非是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生小世子。以前倒修过如何安慰病人这门课,写的论文还得到“优秀”的等级,可真叫自己碰上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那种伤痛,不是切身体会,谁也无法真正了解。
我劝了一会子,也没什么效果。她眼睛直直的,只看着上面,眼珠子转也不转。我见无济于事,只得叮嘱奶娘别哭了,以免叫她听了更加伤心。
出了门,向楚天裔摇一摇头,他已经从大夫口中知道了大致情况。
(bp;今天的太阳出来得很迟,淡淡的,竟仿佛是漂洗过的月光。他的面孔在逆光的朱红色雕麒麟廊柱阴影下模糊不清。半晌,昏暗里传出怅然的叹气声,他喃喃道:“天意如此吗?”
贼喊捉贼
这时,孙太医总算姗姗来迟。他满面沧桑垂垂暮年,连步履都蹒跚了,楚天裔再是满腔悲愤,也不好把火气撒在他身上。只命他进去再给瞧一瞧。
我记得小时侯看《脑筋急转弯》,问: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答曰:重返娘胎。
孙太医素有赛扁鹊的美誉,也无法让流掉的孩子再安安稳稳地回到母亲的子宫。只是洛儿年纪尚轻,平常身体也不错,虽说小产伤了元气,却也没有落下病根子,也可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接二连三的出事,府里头的人都有些惶惶的。灵妃出主意,叫道士来作了两场法事,楚天裔素来是不信这些的,也禁不住闹,便应了她,也算求个心安。
我仔细问了奶娘,觉得洛儿没磕没碰的,这孩子掉的实在莫名其妙。又联想到自己当日毫无征兆的肚痛,便暗暗留了心观察。自我中毒事件以后,王府饮食上更加注意了,在洛儿的住处,我们吃的东西又都是小厨房单份做的,里头的厨娘杂役全是蓝家家生的奴才,奉侍多年,从未出过纰漏。就是那意外的地瓜粥,也是用银簪子拭过的,我亲眼看着耳房的老妈子从同一锅里盛来吃,应该没有下药的道理。柿子楚天裔也吃了,并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灵妃就是再对洛儿恨之入骨,也不会笨到在柿子上抹毒药,况且洛儿素来不与她交好,此刻忽然亲近起来,一出事,大家头一遭就会想到她身上。
王府里历练多年,能爬上这样的位子,心里头就是恨得巴不得剜心剥皮,也不会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我悄悄地问了纱衾府里近两个月的食材用度。她递给我薄子,道:“一笔笔的,都在上头,府里的东西都是统一采办的,发下去都有帐本可寻。娘娘你自己慢慢看吧。奴婢就不打扰了。”
我谢过她,一页页的仔细翻看。如果凶手的目标仅仅是洛儿肚里的孩子,那么他(她)就不会下砒霜,银簪子自然也就验不出来。红花之类的东西并不是稀罕物,平日里,府里的女眷也是药吊子不离火炉,有病的治病,没病的养身,反正不会消停,一个个都弄得像病西施。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两个月,府里的药物进出居然都是人参肉桂燕窝银耳之类的寻常补品。我仔仔细细地翻了两翻,依然理不出任何头绪。只得闷闷地放下帐薄子,蔫头耷脑的回去了。
因为洛儿出了事,我也不好再在瑶环轩呆着。现在她最需要的安慰只能来自楚天裔,我去了也是白白叫她伤心。况且我下定决心小心照料她,却生出这样无法弥补的事端,即使没有任何人怪我,我也无法做到心头坦然。楚天裔说我就是个死心眼,我也默认;他旁的东西对我虽不算了解,这一件却没有说错。我认定的事,除非是事实不容辩驳地放在我面前,否则极难改变主意。
走到院子里时,忽听见一个中年老妈子在训斥小丫鬟:“你猪油蒙了心了,拿鲫鱼配荞麦饭吃,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过去一看,原来的守园门的丁妈在教训她干女儿小兰。见我走近,娘儿俩忙跪下来行礼,丁妈赔笑道:“绿衣姑娘给赏了碗鲫鱼汤,这死丫头居然要泡着荞麦面吃。幸好给我撞见拦下了。心里头急的慌,就嚷了出来,没想到冲撞了娘娘,该死该死。娘娘饶命。”
我见小丫头含着眼泪,梨花带雨的,好不可怜;但我心中有事,不愿多理会,便叹气道:“小孩子不懂事,妈妈就要好言教导着,尽管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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