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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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众多各色的眼神中,秦恬带着简单的行李冲过了国境线,赶上了前往华沙的货车。

        整一个过程她都是在一种神经高度兴奋的状态中度过,等到缩在狭窄的货车上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面临的是什么处境。

        天已经完全黑了,她的大衣单薄,行李箱轻便,身上全部的财产只有一千多兹罗提,而刚才她发现,波兰的物价高的可怕,她想向货车司机换一个面包,人家想把她手里的一整叠钱全拿走……

        她只能缩在那里摸着空空的肚子腹诽远方的哥哥,还以为是多少钱……还不够买个面包。

        旁边还坐了两个人,一个大叔一个年轻男子,他们一直阴暗的各管各的,刚才秦恬差点被拿走那一整叠钱也没见他们有提醒一把的意思,秦恬知道,这种时候,真的只有靠自己。

        漆黑的路上,车棚外冷风呼啸的声音那么刺耳,南方人灵魂的秦恬面对堪比中国北方的冬天冷的从头到脚都在颤抖,她感觉自己的细胞都要抖出皮肤了,冷的全身麻木。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秦恬慢慢的回头,她似乎连反射神经都冻僵了,好半天才反应有人在招呼自己。

        那儿,车内的另外两人已经在角落里点起了小小的火堆,货车中木箱堆叠着,挤压着他们的空间却也挡住了漏进来的冷风,拍自己的是那个年轻男子,他又招呼了一下便管自己和中年男子面对面缩在火堆旁。

        这火堆真小啊,就好像是个打火机燃起的火星子,秦恬犹豫了一下,慢慢的挪过去,她当然有担心过某些儿童不宜的事情,可是那堆小火真是勾引的她想把命都扔进去。

        她已经无心去计算车行进了多久和要行进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如一坨行尸走肉,什么都是迷茫的什么都是黑的……什么都,没心情去想了。

        秦恬吾妹:

        你还好吗?

        哥哥永远希望你好。

        请原谅哥哥没等到你就离开,回国的船快要启程,恐怕你看到信的时候,哥哥已经在大洋的彼端,或者,已经在战场上了。

        你知道吗?战争又开始了,就在我们在这儿吃着牛奶面包时,我们的祖国正在遭受着战火的摧残,日本国侵略了我们的领土,而现在国内的统治者竟然无动于衷任其为所欲为,你的义常哥哥和韩春哥哥都已经在我之前踏上了归国的航班,而我将要登上的,会是最后一个航班。

        没错,我们生于法兰西,长于法兰西,我们的父亲是无根之人,是战后遗留的劳工,我们的父辈曾经归国无路,但他们带着我们在那儿艰难求存时,在那儿成家立业时,一刻都不忘让我们记住我们的根在何方,无论吃什么,用什么,住在哪,那都不能改变我们的血统,不能改变我们的黑发黄肤,我们是谁?我们来自哪?我们该去哪?照镜子时,开口时,路过路边的橱窗时,我没有一刻忘记过。

        恬,你曾经抱怨过父亲,为什么从小教你无处可说的汉语,为什么在家说法语就要挨打,你可曾记得他的回答?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年,你才五岁,因为在家说法语被父亲罚到外面的冰天雪地中罚站,他在家中大吼着,记住你是谁,记住你流着什么血!那时你没有看到,他是流着泪的,父亲想家,一直想,不是法兰西的家,是在中国南方乡下的家,还有那片田。

        我要回去,恬,原谅哥哥不能在这儿照顾你,想到那个陌生的家乡,想到父亲无数次说到的稻田和果林正在被践踏,我就一刻都坐不住。

        对了,你不是一直都喊我阿瑞吗?为什么我又叫秦九呢,因为哥哥刚出生时,父亲就叫我秦瑞,可是不久以后,巴黎和会竟然把中国山东变为了日本的战利品,同为战胜国受到如此不公对待,国内的爆发了以学生和工商阶级为主的抗议运动,学生罢课,商人罢市,工人罢工,运动浪潮席卷全国,中国终于展露了她的血性……运动的第一天,是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正是你哥哥出生那一年,而九,乃五四之和。听韩春叔说,此消息传到法兰西那一天,父亲当即改了我的名字,阿瑞,则成了我的小名。

        这些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家中一直不和你提你或许并不知道,我之所以告诉你,是想让你明白,如果父亲还年轻,他会毫不犹豫带着我们全家踏上归国的船,而现在,打仗这种事情就让哥哥来,你所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努力深造,在我们赶走侵略者时,回来复兴我们的祖国。

        哥哥会一直等你,时间,战后,地点,等我的来信……

        兄:秦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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