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满意的一歪脸,朝那些男人喊到:“笑什么笑。”男人们又都耗子见猫似的,低头刷刷做工,可耳朵都伸的老长的朝着边儿听着。
老罗说:‘把外衣都脱了,这里热,整不好,容易虚脱了。”
我放眼看去,里面的男人都只着了一条肮脏的短裤,露出油汗的小腹,跟肌肉结实的大腿。我犹豫的扒下衣服,又套下裤子。猫在老罗身后那自称黄牛的男人,突然呵了一声,悄声对老罗说:“这孩子那整来的,这白净!”我脸哗一下,红到了儿根子。再看其他的男人,的确每个人都像油里泡大的,金黄澄黑的皮色下面,都是鼓掌的腱子肉,像立在铁笊篱里的大果子。
老罗不以为然的拍拍我的肩膀,说:“这以后都可以慢慢练,最主要的还是态度。”
我越过老罗师傅宽厚的肩膀,看到那讥笑我的男人,眼睛火辣辣的盯着我,看我到我注意到了,脸上的笑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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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干上三天,午饭时候我就听老罗师傅背着我对其他人议论道:“这孩子不错。”以老罗师傅平常对人的要求,能换得他一句“这孩子不错”。我像得了工钱似的开心。人也更勤快了。而其他的工友,也很快的熟悉起来。平常总愿意哼着二人转,时不时嚎上两句,要求别人“呱唧两下”的,是张有权。在窖里通常愿意光着,到外面去喜欢穿一身白衣白裤的,是二德子。年纪没老罗师傅大,却总猫着腰,天天泡病号的,是“例假”。本名叫什么,我来这么多天,一次都没听人叫过。只偶尔有次听他说他姓牛。而我刚到那儿,取笑我的那男人,被人们叫黄牛的小子,其实叫刘叔根。要真攀亲戚,还跟我有点沾亲带故。至于其他的,都是别的地方聘来的短工。因为今年作坊扩建,需要添加新的窖池,特意每天20从外面外聘来的。
老罗师傅是这作坊的工头。虽然大家都称师傅,可一样得给人家干活。每天不比别人多,也不比别人少,正正好好一天25元。而我因为我学徒,除了日常的三餐提供,只到月底给100块零花,这是送我来之前,介绍人跟周老板谈好的。
“钱是少了点,但学了手艺是自己的。”我还记得我临来前,介绍人刘婶盘腿坐在我家塌了土的炕沿上,一口痰,一口旱烟的跟我妈谈。我记得我妈做在一边,一脸做不了主的,斜着耳朵,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也听不懂的,嘴里“喔喔”的鼓励她说下去。末了,刘婶一吧嗒嘴,一拍我妈的大腿,叹声说:“既然现在家里摊了事,也管不上孩子苦不苦了。还好孩子小,再努力几年,等一成了手,自己独挡一面了,你也还能跟着享几年福。”
我妈泪眼婆娑的握着刘婶伸来的手,点头说:“刘姐你知道,我是不肯再改嫁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再苦再累我也能熬住。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做的了什么,孩子以后就摆脱给你了。你就当自己儿子照顾,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千万别舍不得。那是害他!”
刘婶磕着旱烟,拖拖拖的答应道:“那是。你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吧。”
“在这心思啥那。”我抬头看到黄牛拖着趿拉板,呱嗒呱嗒的走过来。他顺着我的视线,看到院外井沿边,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媳妇,披腿插着手,费力的揉擦着一满盆的衣服。他喝了一声,故意笑的阴沉的说:“呦,咱大龙长大了,想娶媳妇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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