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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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捉凶杀匪七(2)

        朝向媳妇听出兴趣,紧追着问:“那后来呢?”

        刘老太太说:“还不是这胡子,不知怎么,与我表哥黑喇嘛倒成了好朋友,两个人一个鼻子孔出气,要合伙算计我家呀!”

        朝阳媳妇问:“那算计成了么?”

        刘老太太说:“按说,家中有护院的看守,每人手中一杆枪,就算来几个人也是别想闹出啥事的,可是有黑喇嘛这个内鬼作内应,偏偏就闹出了事,一把火点着了我家的谷垛,还把、把你娘我抢了出去。”

        朝向媳妇问:“他是怎么抢的呢?”

        刘头太太停顿了一下,把自己沉浸到回忆中,说:“那天是黑,五谷的香气在天底下飘着,让人嗅了格外欢畅,谁会想到呢,你爹这胡子就潜进来了,悄没声息的,将一只绑着沾有蓖麻油棉花团的箭射了过来。谷垛登时腾起冲天的大火,火借风势,烧得什么样说不清楚,反正半里地内是白天般地明亮,全家大小忙着去救火,屋里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娘我不敢出去,只是在门口张望,黑喇嘛这贼,竟领着他进来了,你爹不抢钱不抢物,就把你娘我抢走了。”

        朝向媳妇说:“就这样抢走了么,然后就来到邵家沟了么?”

        刘老太太接着说:“哪儿的话,先是去了大黑山,黑喇嘛这贼在那儿当胡子哩,到了那儿,你爹这胡子,就、就把你娘我欺负了,可也有一样,他那时对我好呢,当成宝贝似的,后来,你爹跟着黑喇嘛干了些坏事,我是作死不从的,要死要活地跟他斗争,跟他说,要我再跟着他,要不就过正常人的日月,要不就他当他的胡子,我寻我的短见,就这么着,来到邵家沟。”

        朝向媳妇听得入迷,好久还沉浸在故事中,她原来不知道这一家人还有着这一番经历,想想老太太也怪可怜,心下已不再恼恨婆婆,反倒为她多少鸣一点委屈了。两人的心便靠得近了,刘老太太的眼泪又流下来,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朝向媳妇说:“没见么,这胡子每天都要大补,思量着派上用场哩,这叫什么事呀,按说,夫妻本是同林鸟,不该生分的,男人没有了可入的林子就好比没有了家,心也会野的,我哪样对他不好了?他非要老牛吃嫩草,我偏不让他称心。”

        这样说着想着,就入了神,半天不语,眼神直愣愣地,朝向媳妇在一边见了,便问:“娘,你是在想事么?”

        刘老太太打个唉声,泪又流了出来,忙着擦了。朝向媳妇不明就里,见婆婆泪流得更顺溜,以为还在思想从前受的委屈,就劝道:“娘,这些年都过来了,还想那些事干啥,咱们做女人的,身入男人家,死了就是人家的鬼了,沟也好,坎也好,两条腿支撑着肩膀,一把扫帚、一把火打发时光,也就过来了。”

        刘老太太说:“看我儿媳妇会说,我哪是想从前的事了,还不因为你。”

        朝向媳妇惊异,说:“怎么因为我?”

        刘老太太道:“可不是因为你,朝向不中用,娘也是才知道的,你爹这挨千刀的非要刘家留个后,咱刘家再无外人,没有好种籽哪儿会有后?”隔了一会,她又说:“我也思量着你是该怀个娃的,实在不中咱就借个种,咱们做女人的,除了生儿育女还能有啥,不就是生了娃伺侯男人么?”

        朝向媳妇只听得耳根子发热,万万没想到婆婆想的是这回事,思量着婆婆的话,再思量起往日老刘头的所为,心里刹时雪亮。痴眼看对面的山,她无意天空的鸟,飘浮的云,远处的林,女人生来就是贱命么?一个清瘦的身影晃在眼前,那眉眼分明就是来顺。想着来顺,心里又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许多不自然的念头在心里埋着,明明是寂静的天,偏偏耳根子底下响起来顺不成调的唢呐声,可哪里有来顺呢,她有些怕白天了,也怕黑天,心底里有许多说不清的话,鼓胀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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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捉凶杀匪八

        出山的太阳总是不早不晚,温和地照着邵家沟,翘尾的喜鹊是喜欢叫的,盯紧了走出家门的老刘头,他肩头的土枪擦得明亮,只是这两天猎物却不曾打到一只,但山还是要去的,从早上出来到现在,眼见着又是一个日头西落的黄昏,如何迈着他老当益壮的步子,离开这块可以供他打猎消遣的西山,可以劳动筋骨的运动场,可以让他想心事的地方,不消说,走也有着与众不同的步伐了,山梁上的风已静止,树木都呆呆的不动,该怎样提起他心中的计划呢,老刘头虽然不要脸,到底也不好意思轻率出口,不管咋说,毕竟是隔着一辈子的人,话能随便出口吗?将至日落的时候,他坐下来歇息一阵子,把天上的最后一抹光亮歇下去,直到有月芽挂在树梢头,把脸色遮掩了,他才拍落身下的土,将心底的隐私紧藏着,走到自家的大门前,他拍拍大门,好一会子,才听到院落里响起了不慌不忙的脚步声,接着是朝向媳妇的问话:“谁呀?”

        “我。”

        老刘头为女人的问话感到温暖,这些日子,不管怎么看女人都觉得顺眼,说的话也中听,听到音儿,让老刘头就有说不出的舒坦,屋里传来刘老太太的咳,响声不大,却听得清清楚楚,老刘头就觉得喉咙堵了一下,有一口痰是在嗓子眼里,说不出的厌恶,月是新升的月,明明亮亮的,一忽儿又被云遮住,街上传来脚步声,又远去了。

        “朝向在屋吗?”老刘头问。

        “刚才让来顺给叫去了。”朝向媳妇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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