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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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太保玛丽娅完全摸不着头脑地问,“什么?”

        车窗外一个个的苍白路灯飞驰退后,岚低下头,疲倦地叹了口气问:“他谈起过你,玛丽娅,你真的不知道他有多爱你吗?”

        太保玛丽娅相当震惊地摇摇头。

        于是岚把我曾经说过的那些迷茫,那些心碎,那些找不着北,那些美好和那些幸福憧憬告诉了太保玛丽娅。冰雪聪明的太保玛丽娅听到一半时就明白我的真实意图了,她看着岚说:“他还小,很多话只是说说的,不必当真。”

        岚摇摇头,“我相信他的话,每一句话我都当真。虽然他只有十六岁,可我相信十六岁时的爱情。”

        太保玛丽娅被岚的这句话镇住了,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方便和你一起去派出所,我犯过事。”

        岚惊讶地看着太保玛丽娅问:“你才多大就说这种话?”

        太保玛丽娅说:“我多大那可是个秘密,小结巴这次就拜托你了。”

        岚低下头说:“这种时候其实他只需要你,他是那么爱你……”

        听到岚的这句话,太保玛丽娅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明媚很温柔。在她看惯了尔虞我诈看多了良莠不齐的男人看尽了禽兽们的懦弱嘴脸后,在她习惯了睁开眼就想着钱闭上眼就想着假酒眯起眼就想着挥霍后,她的灰色目光再一次闪烁出明媚透澈的柔光,在午夜。

        后来我很多次问起太保玛丽娅关于当时的情况,太保玛丽娅告诉我她当时犹豫了很久,快到派出所时才擅作主张地把真相告诉了岚。“当时的确是被岚的那句傻话和你胡编乱造的那些鬼话给感动了,又想起你第二天就要出走,才忍不住说的……”太保玛丽娅惴惴不安地向我解释——那晚太保玛丽娅看着懵懵无知的岚,犹豫着说出了真相。太保玛丽娅说听到我把岚说成是她,只是为了能当着岚的面一诉衷肠时,岚并没有我想像得那么惊讶。

        “她就是这么低着头,一直低着头听。”太保玛丽娅说。

        “就这么着,一句话也没说过。”她看着我阴晴不定的脸色,补充。

        岚为我们付了川菜馆的损失费用,共计一千五百元。哑巴因为情节比较恶劣,再说打坏了人家的鼻梁骨,虽说和我一样未满十八岁,但可能要在里面待上一天才能出来,医药费不会便宜。那两个中年人也有责任,事情是由他们辱骂残疾人开始的,真正打架也是他们先动的手,警察也罚了他们的钱。除了哑巴留在局子里继续调查,其他人都放了。

        记得那天凌晨我低着头跟在岚的身后,但无论我多么努力,都难以排遣心中涌起的失落,我终于明白我要失去岚了,从我拿着她的素描在大学门口被她叫住起,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她了。几个小时后我就将离开这个地方,我甚至不知道我到了昆明后要干些什么。

        我的军黄色书包一下下敲打在屁股上,里面发出铅笔盒碰撞的咯啦啦声刺破了四周的宁静,迎面的风渐渐大起来,吹起了我的衣裳岚的长发。

        “马儿你别悲伤。”书包冷静地对我说。

        “老子我不悲伤。”我心里回答它。

        不久到家,“进来吧,我为你洗一下伤口。”岚说。

        我看到她修长的剪影泡在昏黄的楼道灯下,她低着头,扶着门框,长发便丝丝缕缕地披落下来,遮盖住了脸。

        我们轻手轻脚地走进楼道,岚打开门,我侧身走进,胸口的肌肤接触到了她的乳房,怦然心跳中,我们缓缓关上门。

        “小结巴……今天你十七岁了?”

        我点点头。

        “生日快乐。”

        我点点头。

        岚让我脱去上衣,我脱了,赤裸的上身布满乌青和瘀血。岚绞了一条热毛巾在那些青红的部位轻轻擦拭着,我别过头去,忍住不知为何而几欲夺眶流出的泪水。岚让我平躺在沙发上,用酒精棉花轻轻擦着我眼角的一处伤口,此时眼泪终于有了合理的借口流下。

        “辣……”我擦去滑下脸庞的泪水说。

        岚停下手,轻轻在我眼角吹着气,“难为你了。”她竟然这么说,让我不理解。

        十七岁的生日,我很寂寞,因为喝多了红酒以致头昏脑胀。我想大多数同龄人正有着自己的学业,自己的前途。而我,依旧一无所有,只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画稿和一颗惶恐的被爱放在火上日夜烧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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