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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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尿。我望着远处的一大片吊脚楼问身边的一个苗族人那是不是千户苗寨?那人点了点头。我闭上眼,深深舒了一口气,我想岚一定在那片连绵数里的某个屋顶下,也许正在思念着我,而我即将和她重逢。

        当晚我来到寨子上,到处打听是不是有个剧组在这拍片,一个路边的银匠告诉我全剧组就住在寨子西面,导演是个漂亮女人,还买了他打的银器,一副银耳环,两个银镯子。

        我问银匠是否知道剧组一般在哪拍摄?银匠说有时会去深山里,大多数时候就在寨子里拍,但晚上他们就住在寨子西面那个惟一的小旅馆里,接着他一个劲地推荐我买一副他打的银筷子。

        我来到可能是寨子上惟一的一部电话机旁,电话机安在寨主家里。我走进那个挂满织锦画的吊脚楼,坐在明代就造好的美人靠上,拿起电话拨了岚的手机,手机关机了。我想也好,赶明直接去片场找她,那种重逢效果更好。

        于是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我妈听到我的声音时当场就哭了。她怒骂我的没心没肺,泣不成声地骂我不学好,说我爸爸急得心脏病都犯了。我也哽咽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亲情温暖流淌心头,我说我会马上回家,让他们别再担心,放下电话时我想起快过年了。

        我呆呆望着窗外,月亮出来了,寨子的石板路面上泛着银光。

        我累了,但满山皆是黑色,雾气氤氲,让我顿时没了方向感。当晚我住在当地人家里,当地的苗人很好客,女人们穿着缀满银饰的衣服,像电影中那般围着篝火边唱歌跳舞。

        我接过一个老人递来的一碗酒,仰头喝下烈火般的液体。

        “娃子几岁了?”老人问我。

        “十八!”我脸红脖子粗地回答,然后又喝了一碗烈酒。

        “好……好酒!”我说。

        晚上寨主很热情地邀请我住在他家,因为我告诉他说我是个诗人,这次大老远跑到这来寻求灵感。三十出头的寨主是个爱艺术的人,家里的墙上挂满了他自己画的画。他拿出他自己写的一大堆诗给我看,诗写在各种各样不同的纸上,但字迹娟秀,情感饱满,比如说有“女人的魅力吵醒了所有伤口,六只棕色的眼睛,荡漾在向日葵的尾声中……”这样的句子。我看得惊奇,虔诚点头。于是寨主大谈文学理想,他用我很难听懂的贵州话说他投身诗的目的仅在于希图生命从平凡走向崇高。我嘿嘿笑,擦汗,露出自惭形秽状。

        晚上我走到楼下,呼吸着清爽宜人的山间野风,信步向西而去,受寨主影响,心里不禁暗自作诗道:“脚丫踩在石板路上,心儿飘荡在月光下!啊!我要抱紧我的妞!”

        没有路灯,但是月光很明亮。我走着走着见到一幢三层楼高的大房子,我想那应该就是寨子上惟一的那家旅店。我放慢步子,看着那些亮着灯的窗户,不禁热泪盈眶。短短的两天内,我走了那么远,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难,只是为了能和她见上一面。

        我做梦般走进了旅馆下的院子,坐在一棵大树下,盯着那些亮着灯的窗户,希望能从窗口看到岚的身影。

        这时我听到一声叹息从背后传来,我怔怔回过头去,隔着一排茂密的灌木,我依稀看到了岚的背影。那是多么熟悉的背影,我曾经躲在黑暗中,裹在咖啡香中,凝视过上面的每一条曲线。

        那有一架秋千,岚坐在秋千上,背对着我轻轻荡着。她身边坐着个男人,背影看上去很魁梧。

        “那孩子打电话给我了。”她说。

        “还是把一切都告诉他吧。”男人说。

        “可我怕……怕伤了他的心……”她说。

        俩人就此都没有再说话,他们沉默着,轻轻荡着秋千。

        我坐在那棵大树下,隔着一排灌木丛,再也无法喊出她的名字,或者移动身体。上天把我凝固在那个时刻,那个地点,在我的一生中烙下一个深印。

        “他一直在骗你,为什么你反而怕伤了他的心?”男的问。

        岚没有马上回答,她摇了摇头,过了很久才说:“那天我们最后一次待在一起,天亮就要分手。我原想趁着他熟睡时先离开的,我写了一封信给他,放入他书包时,我才发现他包里的那本红色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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