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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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大哥,袁大哥,你没事吧?”李月兰见袁子忠只是怔愣着不说话,不放心的上前推了一下袁子忠。

        “哈…”过了一会儿,袁子忠像是认出了李月兰似地,抹了一把脸,摇了摇头。

        “袁大哥,你怎么了?”李月兰见他不说话,便接着问道。

        “…没事…没事…”低沉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过了好一会儿袁子忠才将头从手中抬起。

        他看着李月兰,最后缓缓的将她拥在怀里,抚着她的背,低声说:“还好…还好我还活着…还好…我还能活着见到你…真好…”

        李月兰刚想挣扎的动作在听到袁子忠的喃喃说话声停了下来,听着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还好,还好,李月兰的心瞬间有些酸楚。虽然袁子忠对于刚刚的噩梦什么也没说,可是她能从他的一遍遍还好和微颤的身体里听到一遍又一遍的恐惧,无奈,和庆幸。关于那三年战争记忆的恐惧,无奈,和庆幸。

        在李月兰的记忆里,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袁家人就再也没有提过或是关心过袁子忠有关战场的情形,哪怕这是他们获得富贵荣耀的原因。因为每一次袁子忠归来,带给他们的只会是喜悦而不会是忧愁,所以虽然他们也抱怨这天下的不太平,但更多是在一遍遍炫耀这不太平所带来的荣华显贵。即便是自己,也不得不沉沦在每日的交际,塑造显贵威严里……好像只有在他受伤的日子里自己才会关心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在过去的十五年里,袁子忠似乎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流露过如此的脆弱,在她面前,他总是高大,勇猛,粗线条的,能担当一切的。即使到后来,他变了心,变得冷酷,绝情,但却也没有放下过男人的担当,将她迁入了偏院,赡养自己的后半生…

        而在这个晚上,李月兰却听到了过去十五年从未听到的声音。感受着袁子忠紧紧地怀抱,李月兰有一点恍惚,这是那个男人吗?这是那个和自己一起走过十几个年头的男人吗?

        李月兰回过神,发现已经倒在自己怀中的袁子忠,看着他沉沉睡去的脸,李月兰无由来的松了一口气。这样陌生的他,让她有一种没由来的恐慌。

        “睡吧…睡吧…那些都会远离你的…你已经到家了…”李月兰轻声将袁子忠扶回床上躺好,帮他掖紧了被子,轻轻拍着他的胸膛,低声道。

        看着呼吸越来越深沉的袁子忠,李月兰却没有了睡意。抬头望着照进窗棂的月光,李月兰索性起身下了床。

        坐在窗前的梳妆台旁,李月兰觉得更接近了月光。看着窗外高高悬挂的月亮,她觉得未来的路也飘渺起来。

        余光无意中扫过台上的梳妆盒,一只手伸出拉开上下层的隔板,抽出信封,一只手抚摸着盒上精心雕刻着的山茶花,脑中的思绪又开始纷繁复杂起来。

        突然间,李月兰站了起来,盖上梳妆盒,走到一旁的衣箱前,缓缓的打开衣箱,一层层似乎在翻找什么。

        终于,借着月光,她将大半的衣服翻了个倒转,才从某一夹层中抽出一个深蓝色的布包。

        李月兰将衣箱盖好,又走回了梳妆台坐下。缓缓的将手中的布包拆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件深色的衣服。

        她将衣服一道道折开,终于在月光下看清,原来是一件深灰色的男式衣袍。李月兰一遍遍抚摸着衣服,略微灰暗的颜色似乎显示着衣服已经做了有些年头了,但细密紧实的针脚却可以看出当时做工的人有多么的用心。

        李月兰抚上衣服的针脚,记忆似乎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十八年前。

        那是她出嫁的前一个晚上,依着袁家村的习俗,成亲的男女都要准备一份定情礼。虽然她并不满意这门亲事,但是既然都已成定局,她也不会抗拒,这是她的命,这她一直都知道。

        所以,在她出嫁前,她娘拿来了袁子忠的尺寸,让她将定情礼准备好。但是由于嫁的匆忙,这份定情礼让她成亲的前一夜还在忙碌。这一针一脚,都是她熬着眼睛绣出来的。

        只可惜,这件定情礼未送出手,便沉埋衣箱,不见天日。若不是今日的感慨让她回想起不少旧事,若不是今日的月光很美,若不是袁子忠的梳妆盒正好就在眼前,李月兰也记不起这件东西。

        无声笑了笑,看着手中的衣袍,她低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件衣袍袁子忠现在大概也穿不上了,还是重新做一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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