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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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局长每逢周末都有睡懒觉的习惯,一般是头天晚上麻将打到三四点,第二天睡到下午起床,吃点儿东西又继续约人点缀夜生活。何局长周末的夜生活一向是很多姿的,但何瑨宁的相亲安排一来就彻底打乱了这个局面;因为第二天中午得出门见人,何穆不得不取消了头天晚上的牌局,一个人在家里看了会儿书就上床,不知道是不适应还是不舒服,总之睡得噩梦连连。

        何瑨宁心眼儿细,在何穆赴约之前专门把邬红梅的照片传了一份到局长邮箱里。何穆觉得邬小姐下巴尖嘴唇薄,长了一副薄情相,又加上发型剪得快贴到头皮,有违自己青丝委地的传统审美,所以对这位小姐很是不喜欢。星期六何穆到牡丹阁时不见何瑨宁的影子,邬红梅也不知道在哪儿;何穆稍微有点儿焦躁,但尚按捺得住性子,修养良好地靠在扶手上端着茶胡思乱想。

        邬小姐是快到十二点钟的时候到的牡丹阁,一出场就把何穆给震了一把。邬红梅长手长脚,裹着一件洋红色大流苏披肩走进来,下半身穿着手工绣花的黑底掐金边儿及地长裙,一团团粉红色牡丹花妖冶欲滴。邬红梅手臂极细,叮叮当当地串了几只绿松石和玳瑁镯子环在腕上;她坐下时轻轻提了提裙摆,何穆看到里面有一双红色的缎面绣花鞋,小小巧巧地甚是精致。

        邬红梅对着何穆咧嘴一笑:“你就是何瑨宁?”

        何穆放下茶杯严肃摇头:“我是他叔叔,何瑨宁这会儿还没到。”

        “这不已经十二点了么?”邬红梅看看挂钟,又低头抠了抠自己那头快见到头皮的发茬子,“喏,还叫叔叔先来,看来这次又成不了了。”

        何穆被眼前这女人的动作给刺激了一下,下意识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次不成?”

        邬红梅环顾了一下餐厅四周,严肃地抿了抿她的薄唇,把双肘撑在桌面上:“你跟我说实话,那个叫何瑨宁的这会儿是不是正在哪儿藏着呢?”

        何穆莫名其妙:“他会在哪儿藏着?”

        邬红梅大剌剌地一笑:“您这一角儿我见得多了,说穿了就是个防盗门,把关用的。这会儿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但凡他要是看我不顺眼,您就随便编个什么理由说你侄子来不了了,他也不用再出来跟我见面,最后找个说辞跟介绍人推脱一下,这门亲就算是相完了。”邬红梅说完随性把脚踝搁在另一只膝盖上,脚尖一摇一摆地颠着她的小红鞋,“那姓何的这会儿还没出来,八成就是看不上我呗。”说到这儿又往餐厅里环顾了一下,“怎么着,我又不是非他不嫁了,好好儿的周末出来吃顿饭也不行?”

        何穆努力把视线从她脚尖上移开:“不是,他是真没来得及到这儿。之前他看过你照片的,没觉得你难看。”

        “是么?”邬红梅将信将疑地高兴了一下,不由把脚尖老实地收了回去,“做律师这么忙?”

        何穆看看表:“我也不知道,照理说应该到了的。”

        “哦。”邬红梅百无聊赖地往面前的果汁杯里吹着气泡,看得何穆一阵暴躁;何瑨宁早几年也有这个毛病,何穆每次看了就极想冲过去把他手里的吸管抢过来扔掉。

        “那您是干什么的?”邬红梅咬着吸管突然抬起头看着何穆。

        “我是警察。”何穆选了个比较低调的答案。

        “交警?”邬红梅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不是,就一般的,呃,民警。”何穆回答,“你怎么会觉得我是交警?”

        “交警身材一般都比较好。”邬红梅放开吸管,纤长的十指开始张牙舞爪地在空中比划,“腰要细,屁股比较翘,肌肉结实,但是正面看又是直溜儿地一竖下去……”

        何穆有点儿听不下去,伸手到裤兜里去摸手机:“我给何瑨宁打个电话催他快点儿过来。”

        “哦。”邬红梅收回尖尖十指,认真点点头,“您打。”

        何瑨宁出律所时给苏略打了个电话,装模作样地介绍了一下工作调动情况,苏略讲了几句保证配合事务所工作开展的场面话,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挂电话前居然还冒出了廖党生运筹帷幄深谋远虑这种屁话;他声音也含含糊糊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何瑨宁颠儿颠儿地就为了讥讽苏略而去,听到这么淡定的声音不由百爪抓心,放下电话就是一顿谩骂,心说我还不知道你他妈在装呢,而且看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八成就是被姓廖的给甩了;廖党生是什么王八家伙,能跟你一个大骚包谈什么真感情。

        正好,从前跟何娓妮抢男人的帐还没跟苏略算清楚,何瑨宁想到这里又激动起来了。何娓妮跟廖党生算是初恋情人,廖党生是农村户口,谈婚论嫁那会儿个人户头上一分钱都没有,何父嫌弃他家里太穷不想答应这门亲事。那会儿何娓妮就在家里天天吵天天闹,没事儿就蹲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假装要私奔,磨了小半年终于让家里松了口,廖党生就这么成了何家的上门女婿。

        何娓妮跟廖党生结婚以后还很是甜蜜了一阵子,何娓妮怀上第一胎那会儿廖党生天天洗手作羹汤,一张脸笑得能开花儿,还专门回老家在村口敲锣打鼓地放了老长一串鞭炮;何瑨宁那时候上初中,觉得自己的姐夫丑是丑,但人还是挺靠谱。后来何娓妮那一胎莫名其妙地流了,之后又接二连三地流了几次,最后便终于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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