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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瑨宁想到何穆这事儿就是一阵焦躁,毫无办法。按照何瑨宁的逻辑,自个儿结婚生孩子都是可以的,但何穆不行,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不行;何瑨宁跟何穆在情事上其实还毫无干系,可是何瑨宁负何穆可以,何穆想负何瑨宁,门儿都没有。
何瑨宁在自己办公室里抠着工作笔记怏怏然了一会儿,觉得生意还是要继续做的;邬长富想让何穆当女婿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在长富超市跟米延老窖的官司里何瑨宁首先是只癞蛤蟆,邬长富圆鼓鼓的腰包才是那高高在上的天鹅肉。何瑨宁为了吃天鹅肉决定先委屈一下,打电话找邬长富约商谈时间;邬长富跟何瑨宁哼哼哈哈了半天,灵光一闪说要不你们把何局长也叫上,人多热闹,哥几个联络联络感情。何瑨宁一听几乎都要骂街了,心说这姓邬的不至于到时候把他女儿也一块儿叫上吧?何瑨宁在电话这头天人交战了半天,终于还是点点头,说行,他要是有空我就帮您约。
邬长富说好好好,何局长工作比较忙,我知道。
何瑨宁压根儿没动叫何穆来的念头,假笑几下挂了电话。
这时候苏略进门来送文件,何瑨宁本来拿着听筒要通知廖党生,见到苏略不由迟疑了一下。苏略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皮肤有点儿粗糙;但精神倒是跟往常一样,走起路来也风情万种的,改不了他那副万年兔子相。
何瑨宁本来想避讳一下,但转念一想苏略跟廖党生分分合合的关他何瑨宁屁事儿,廖党生就是要当着苏略的面勾搭上新欢才好呢,这可不就叫做善恶到头终有报。何瑨宁跟苏略大致交待了一下晚上的应酬,说他跟廖主任准备共同代理一个案子,当事人是新客户,今儿晚上出台陪客的时候眼睛耳朵嘴巴都要放机灵点儿,别把生意给弄黄了。
苏略一听脸上的表情果然狰狞,看得何瑨宁暗爽不已,又假惺惺强调了几下官司重要性,这才放苏略出了办公室。
下午何瑨宁到漕浦民二去开了个庭,没带苏略;出审判庭的时候见到隔壁办公室出来一个人挺眼熟,定睛一眼竟是袁玮承。
袁玮承跟何穆是牌搭子,据说两个人上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但熟起来却是最近几年的事儿。有钱人跟有权人之间往往容易找到共同话题;袁玮承跟何穆牌桌子上能勾肩搭背地叫哥们儿,回了家指不定谁骂谁。
袁玮承早些年在市交通局是个处级小干部,九几年国企改制的时候到交通局一个下属企业当了经理,没几年成了董事。袁总下海后跟娘家人依然关系密切,逢年过节不忘提着厚礼上各大领导家拜会磕扰;这些年政府搞建设喜欢公开招投标,这人也顺着各大管事儿领导的胃口三不五时地投投标联络联络感情。袁总向来热心于市政建设,建设口的标十投九中,整个凫州城从南到北都被这厮饱含深情地添上了一砖一瓦。
袁玮承后台够硬,生意也做得够大,公司里有自己专门的法务团队,本来是不太能跟何瑨宁搭得上边儿的。无奈何瑨宁天生趋炎附势,早几年听说何穆有这么个老同学时一双眼睛都亮了,十八般武艺全使出来把袁总纳到了自己的人脉名单中,盘算着今后有什么建设口的官司还能从姓袁的这儿入手突破。袁玮承深谙哄好何瑨宁就是哄好何穆的道理,没事儿也爱抠出点儿标的几十百把万的砖块儿水泥案子扔给何瑨宁做;两相利用下来这两人的关系倒还处得和乐融融。
袁玮承这次跟着自家法务上法院来处理一个吞并案子,神清气爽地签完执行和解,见了何瑨宁也自然高兴;寒暄几句之后又开始抛案子:“我手上最近有个地皮官司,你要不要接?”
何瑨宁一斜眼:“袁总,您手上的地皮可烫手哈,太大了我可不敢接。”
“不大不大,没到一千万。”袁玮承一挥手,“就是我底下有个子公司在收抵押权的时候被别人用假的评估报告给忽悠了,这不让你出来解决一下,接不接?”
何瑨宁心里疙瘩了一下,觉得这姓袁的说话忒伤人,几百万的案子搁何瑨宁这儿都够他吃半年了;无奈这也是事实,何瑨宁觉得自己犯不着跟钱过不去,于是摆出一副笑眯眯的脸色痛快答道:“行,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接,怎么不接?”
【注】此歪诗由贾先生作于二〇〇七年五月廿一日夜,特此鸣谢。
12病
“你才知道,你他妈早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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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瑨宁头天晚上喝了个昏天黑地,头痛难当;正好邬长富的授权委托书也到手了,于是干脆窝在家里往床上一躺,彻底放松装死人。
何瑨宁睡得正迷糊的时候被一条短信给震醒了;他哼哼唧唧地从枕头上撑起来,发现居然是一条来自何穆的短信,言简意赅,就像在作报告:
“方便的话给我回电话,有要事相告。”
何瑨宁的脑袋本来就在一跳一跳地痛,这下想起何穆来更是一肚子无名火。头天晚上何瑨宁跟廖党生出面伺候那姓邬的暴发户,邬长富还真好意思把邬红梅一块儿带上了,一看何穆没来,垂头叹息了不止十下。倒是那邬小姐不像是非何局长不嫁的样子,一副被她爹硬拉来的模样,整个晚上光顾着皱眉毛抠头皮;何瑨宁端着酒杯厮杀得最厉害的时候邬红梅跑到他旁边沙发上来脱了鞋子打坐,打着打着就睡着了,一条口水印子流得老长。何瑨宁这几天忙着四处捞钱没空亲自关心何穆的动向,看了邬红梅那一脸痴相不由寻思着干脆从这姑娘身上下手,在这两父女间煽点儿风点点儿火什么的,让她哭着喊着不愿意嫁给何穆不就成了?
可问题是何穆呢?何穆那老不正经的闷骚货,扭曲的三观同何瑨宁一脉相承,装异性恋结婚荼毒良家妇女这种事儿也不是干不出来。何瑨宁心想何穆在凫州勉强算得上是位高权重,老这么光棍儿着也确实不好,保不齐这老混蛋就趁着这次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把终身大事给办了,给爷爷奶奶一个交代不说,还能让全市整个公检法系统八方朝贺。
何瑨宁觉得自己的头痛像是又剧烈了一下,大脑产生一阵晕眩感。他稳稳神,皱着眉摸摸索索地又爬到床头座机旁边拿起听筒给何穆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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