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他?我会在什么地方得罪他,我又怎么敢得罪他?我想破了头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就是官场吗?我强自克制着,只觉天旋地转,四肢乏力,直想静静地躺倒床上什么也不想也不做任时间随意流逝。
处长沉吟着,象是最终下了决心似地自顾自说着,其实,事情还没到彻底绝望的份儿上,三十九岁的年龄对副处级干部来说,并不算大,果真登上这一层级仍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不过,他确非常强势。倒还有一招,不妨一试。
我正待追问,他用眼色制止了我,继续说道,你岳父在北京有一位莫逆之交,据说你岳父曾救过他的命。这是位一言九鼎的人物,非常喜爱有才华的年轻人,他若肯帮忙,必能绝处逢生。
可惜我也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只是跟他小儿子一起喝过酒,那还是在你们县工作的时候。他每年都派小儿子去看望你岳父,适逢你与阿风闹别扭,你岳父便拉我去陪了他。
父亲是铁腕式人物,小儿子却独不喜官场,一毕业就做了商人,如今已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难得的大气!
从他与你岳父的谈话中,我了解到这位老爷子有个颇为独特的嗜好:每顿饭的主食必不可少了你岳父村的地瓜制品,主菜通常是醋炒地瓜叶柄或地瓜叶渣,否则便无法下饭。
至此,我方才明白岳父之所以会每年都不厌其烦地向北京邮寄这些不值钱的东西,霎那间,对他那张本已生厌的似乎永无生气的脸竟重新有了好感,居然想替他去拜访一下老人——既有如此情谊,一个女婿半个儿,有何不可?
处长便忙不迭地从兜里掏出一个翻得近乎烂了的小电话薄去找电话号码,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共有四个这样的小本,密密麻麻记满了从中央到村级他所有熟悉的人的电话号码并按联系的紧密程度分别做了标记,表示经常联系,b表示一般性联系,表示急需时才联系,表示急欲联系而经常联系不上。
号码总算找到了,属于字级别,电话里总是那个“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的娇滴滴的声音。
处长说,你还是先回去找你岳父谈一下吧,我会自始至终帮你的。
那时候,我还不懂官有不屑为的道理,只觉果真如此的话,自己的前途岂不能有更大的发展?
回到镇,县级人大和党委两大代表已在镇长的主持下按县委分配的名额和要求选了出来。
现在的选举不同于以前,严格按规定的程序去操作既麻烦又容易出意外,我一猜便知他又做了假,好在许多村划为一个选区,即使有人关注结果,也不易查出问题。
我刚下车,镇长便神秘兮兮地凑上来汇报这汇报那,我不耐烦却又不便表现出来,勉强笑了笑,他已乐得屁颠屁颠的。
摆脱了镇长正思量着如何去见岳父,老人家的电话已打了过来,我放下电话便赶了过去。
他先是警惕地端量了我许久,未及我坐下,便老大不满地说,处长把有些事都跟你谈了吧?这个人哪,我原先并不想把这些事告诉你们,既然知道了,切记不要再往外传。
我点了点头,老实巴巴地说道,我去北京了,处长正在北京学习。
他叹了口气自语道,他哪里是去学习,分明去找老爷子了,刚才还来电话问这问那,恐怕现在已到了老爷子的住处。
我有些茫然,试探着问道,作为礼尚往来,咱也去看望一下老人家吧。
他说,不要去麻烦他了,他正在养病,最怕人烦,你的事儿,我也跟他谈了。
我毕恭毕敬地问,那,现在该咋办?
他平静地说,回到你的岗位上去,除了工作,什么都不要做。
不得已,只能如此!如此中,县级领导班子换届顺利结束了,自又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
时隔不久,那边又传来了处长调某地级市任副书记的消息,而我的事却仍杳杳无期。
春节很快就到了,我打算给县委书记送十万块钱,但被我岳父给坚决否定了,他警告我说,不要以为凭钱什么事都能办了,回到你的岗位上去,千万不要出事。
——不难想象,关于我的那些传言被现实无情地打破后,我在镇机关的威信一落千丈,我甚至能感受到他们心中的那份不屑,连阿凤都重又高傲起来,那眼神分明在骂着“没出息的东西”。
我心里时而空落落的象虚脱了一般,时而又象充满了气仿佛要炸裂似的,而时间却在拼命地奔跑着,我真切地听到了那轰隆轰隆的奔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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