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有了钱,老蔫儿就不用再担心邻村支书之间的相互请吃,于是应酬便多,渐渐地就又不再参加村里人的闲吃闲喝。
在更有档次的应酬中,老蔫儿的眼界大开,他已不再满足于编织厂的少得可怜的利润,先后又上马了珍珠岩厂、蓝矾厂、铸造厂。其实,办厂子不独是他老蔫儿要出风头,他从报纸上得知,其他的地方早就开始了,那可是发了大财的。
乡里的书记也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也可以说他依然是乡里的一面旗帜,他始终是乡里的一面旗帜,因为他有远见能够总走在前列。
倒是村里人对他这面旗帜越来越不理解,他认为,这不奇怪,都是长期不注重学习不读书看报的结果。因此,在别的村支书总吵吵着报刊征订任务过重时,他反而加了倍,自又要受到乡里书记的赞赏,不过,这次他倒不单纯为了乡里书记对他本来就极赞赏的赞赏,他想办一个报刊阅览室。但资金有困难,他决定待发了财再说,无论如何都该办,他从没有放弃过自己的计划。
在他看来,所有的计划都能够实现,不要说阅览室这么一个小事儿了,虽然或许会有个时间早晚的问题,因为他认定,办厂子肯定是要发财的,所以他憧憬着。
发财的愿望和憧憬人人都是而且都该有的,应该肯定,老蔫儿为他的厂子倾注了大量的心血,怪则只能怪天不遂人愿:这些厂子很快就出现了问题,村里的债务骤升,渐渐地,连编制厂也难维持了。他曾力图东山再起,却又实在无力回天。
为了解决村里的债务,他别无选择地只能在乡提留的基础上层层加码。这样,就更不敢公开村里的账务,连支持他的多数人也开始怀疑他。
怀疑是发现问题的先兆,有了怀疑,人们就能够放开了限制大胆了去想,好的想不到,往往想到的尽是关于他的“恶行”,从这个角度讲,怀疑又能限制人的思维。不过,他肯定还有许多“恶行”,只能留待以后再说,只说村里人有了怀疑,便开始了他们最初的对抗:拖交、欠交甚至不交提留,从一个人到几个人到面上快速蔓延着。
他的对策是:一边想办法四处借款,一边鼓动司法部门帮他收款。见他请来了司法人员,村里人便躲着,找不到人看你咋办?司法人员自然干瞪眼,村里人却从此恨上了他,旧仇加新恨一齐涌上,便有人开始反他。
几十年的经营,岂是说反就反得了的?“小瘪三”们蹦跶不了几天就又安稳了,当然还是不肯向集体交钱。
老蔫儿便又故伎重演,尝试着继续办广播,广播办就办吧,那是你自己的事儿,谁也管不了,反正没人听,没人听他也办。
刚才曾提过,不再细说,单说试图再去参加村里的闲吃闲喝,已是不可能了,因为村里人都在戒备着他,远远地见他过来,就忙关上门,任你喊破了嗓子只装作听不见,待你离开,就会翘着脚千刀万刀地骂,声音虽不大,却绝对让你能够听得到,白白惹一肚子气。
秽气!老蔫儿恨恨地想着,便要窝一肚子火,窝一肚子火就看什么都不顺眼,只想找人打架,可打架连人都找不到,找不着人只好拿自己的婆娘怄气。
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大概从他决定办厂的那会儿就开始了——她居然跟村里那些反对他的人一样反对他,而且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儿子送给了折腾不过自己只好到乡里开饭店的老支书。
其时,老支书已卧病在床,用人之时要回了自己的亲孙子,自是大喜过望,病竟神奇地好了,自是感激万分,过去的恩怨便要一笔勾销。
而老蔫儿却气炸了肺,从此便懒得打理婆娘,厂子办砸了自然要把秽气全部归罪于臭婆娘,连跟她干那好事儿也变得味同嚼蜡。
女人也有女人的怪,长期不理她便容易起疑而醋意大发。在这个方面,老蔫儿自信是过得硬的,唯一的能算得上犯规的一次,恐怕就是邻村的支书老张请他做过的那次按摩:
做按摩的那小姐,哎吆,真是羞死人了,穿的倒是省,差点儿没全漏了。那天,自是喝了一点儿酒,要不然自己绝不会去的。也怪小姐的奶子贼大,惹得他不停地跟自己的婆娘比,与小姐相比,婆娘的奶子实在太小了,免不了要想“大的摸起来会是什么感觉呢?”。他实在受不了了,那对大奶子直在他眼前晃,忍不住要去摸一把,但他没敢,只在小姐不经意间用手浅尝辄止地触了一下小姐的手,嫩嫩的滑滑的柔柔的,绝非婆娘所能比。
但老蔫儿有老蔫儿的自制力,天地良心,绝没有出轨,没有出轨便心底坦诚,为了平息女人的醋劲,他没有听老张的劝告,把这一次也告诉了女人,当然缺了那些自己在迷糊时的感觉和对比。
你说坦诚就坦诚了,女人偏不这样想,她在想:原来还当真有事儿,瞒得我好苦啊。
他只好把老张找来作证。女人却在想,都是属狗的,岂不是在帮他撒谎?这样想着,嘴里就说了出来,弄得老张尴尬而去。
到这时,女人最相信的恐怕只有自己的直觉,她在通过没次数地干那好事儿来检验他,他相信无人能经得起这样的检验,因为越折腾,尽管他常空自憋了一身汗,那玩艺却越坚挺不起来。婆娘便只能信谣传了,先是不停地闹,总有闹够了的那一天,便终日里郁郁寡欢,慢慢地就染了病;而他则以为自己果真不行了,尽管有时候也不信。
没人会愿意相信自己不行,尤其象老蔫儿这样要强的更不会。为了检验自己是否真的不中用了,他便“红杏出墙”了一次:一进入那个似明非明似暗非暗的小房间,他便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似乎随时都有跳出来的可能,两手则汗津津的象出了水。我当真就这样堕落了吗?他反复地问自己,嗓子干得只想咳。
小床上铺着电热毯,热乎乎的。小姐麻利地脱光了自己,白光一闪便钻进了被窝,探着头不停地催他快点儿。
他慌乱起来,手抖得不行。我可能已经不中用了。心里想着就随口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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