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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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消费者,自是多了点儿豪气,“就二角钱”,我的语气生硬,态度顽固坚决。

        或慑于此,他极不情愿地去向经理汇报,或许因为怪罪我的态度,她在故意拖延,我几乎能想象得到她慢吞吞的样子;或许程序原就这么复杂,经过一段在我看来绝对是漫长的又充满期待的饥肠辘辘的等待后,她总算给我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水面,态度那样地不友好,说是放倒不如说是重重地扔到我面前,汤汁四溅,弄得我脸上身上皆是,多余的则在凹凸不平的桌面上迅速汇集成流,直线似地流到地上,打湿了胸脯正起伏不定的她的那双跟她一样娇小秀气的绣花鞋。

        面汤的香味诱惑着我,我无暇过多地去顾及她的态度,反而恶作剧地但绝对友好地冲她笑笑,便去吃面。面是好面,我敢保证自己从未吃过如此好的面,只是太少,我甚至没吃出啥滋味便剩下了汤,汤也是好汤,我连喝了三大碗免费的汤,直惹得她尽用白眼珠对我。

        饿真是奇怪,不吃的时候还勉强能维持,吃了面条,尽管少,面汤毕竟撑起了我的肚皮,我反而饿得无法起身,只觉肚里空落落的仿佛要出火,两手不停地搓揉着,甚至出现了把周遭的所有据为己有的狂想。但我只能吸烟,而且只有烟吸。

        当真一根烟能够胜似一个香喷喷的白面小馒头,燃上烟,不仅慢慢地把饥火压了下去,而且似乎多了些自信,我思想者一样离开了其实已不再注意我的小服务员,我感觉自己实际上就是思想者,大脑里却乱糟糟的根本没有思想的开头。

        我没有回亲戚家睡觉,也毫无睡意,再次踱入了黑暗,为了节约体能这么个简单的理由,我在黑暗的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想不起,只默默地吸烟。

        我几次欲迷糊过去,又几次被恼人的夏蚊叮咬得既疼且痒的感觉弄醒。

        冬夜长,夏夜短,天要蒙蒙亮时,“红金鱼”烟赶巧也吸尽了,我便纸烟盒用力揉成一个结结实实的团,随意地扔到小路中央的积水中,仿佛恋恋不舍似地又回头端量了好一会儿,走过去用脚狠狠地踩了踩,积水溅湿了我的脚。

        我用力地跺着脚企图摔掉沾到鞋上的泥水,这是一双皮鞋,我刚考上大学那年我姑姑送的,我一直舍不得穿,连带这次才总共穿过两次。被沾染过的东西要恢复原样并不容易,泥被甩掉了,水却被摔成了无数的小水珠儿密密麻麻沾在鞋上。我惋惜地蹲下身,用手轻轻地把水珠儿抹去,才幽灵似地闪回到亲戚家里。

        亲戚的家人正在酣睡,我只留下了一张“归心似箭,不便打扰,再三感谢”的纸条便匆匆离去了。

        这一段或许根本算不上经历,充其量不过是一夜的感受而已。然而,人的不少观念往往都是在这种激烈、真实、明确的感受冲突中迅速地形成。因此,这对我至关重要,尽管我无法说清这段经历到底给了我怎样的影响,每到聚会便总有一股强烈地一吐为快的冲动。这次,我总算说了,虽然这与烟酒毫无关联,但我实在无法自抑。

        我有这样一个习惯,谈话必要痛快淋漓方能尽兴,若有事情闷到心里,常常会有好长时间憋得胸口胀裂似地痛疼。既然开了头,还有一件事似乎也应该一提——

        我们那个时候的毕业分配的区别只有能否随心所愿,按照惯例,由于我们所学的专业当时还属于缺口专业,学生多是来自哪里便会分配回哪里,除非个人申请,几乎没有过例外。曾几何时,同乡之间谈及此事,不少人义愤填膺,认为如此限制了个人的发展前途。

        偏就这样巧,在这种并无多大实际意义的闲谈中,到我们毕业那年竟然有了一个分配去外县的计划。班主任征求意见时,必须有人承担的几位相互对望了一眼,没有谁肯最先说话,但目光都是坚定的。

        应该说,我是几位中底气最不足的一位,我甚至没有认真地考虑过,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个意外。事后我才了解到,因莫名的空虚无聊让自己变得一切都无所谓的我最不善把握信息,在别人手忙脚乱晕头转向地忙活时,我居然会毫无所知,我为自己深感悲哀,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处理这样的大事。

        我一贯坚信,生理正常的人根本不存在“痴傻”一说,区别便在于人反应速度的快慢和能否快速出口。

        至于反应速度,快者往往能迅速抓住别人讲话的核心并深刻领会其中的实质随之作出反应,慢者则常常当即无法理解甚至作出错误的以致于引起不良后果的反应,但只要认真思考,总会有想明白的一天,虽然不良的后果可能已经发生,时间的间隔却绝不会超过几小时或者更短,完全不会耽搁亡羊补牢,至少也能引以为戒。

        至于能否快速出口,主要指人在同样迅速地作出判断的情况下,有的人能够当即突破情面的束缚迅速以雄辩的口才表达自己的意愿,而有的人则或碍于情面或缺乏伶俐的口齿无法或者无法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而显得呆滞。

        我便属于后者,后者往往无私固执,容易后悔,眼睛里揉不进沙子,一旦有所发现常反噬得更为厉害。尽管我意念中隐隐有一种分配去外县当真有点儿令人欢欣鼓舞的感觉,但我还是恶作剧似地要跟孜孜以求的几位那样——绝不放弃回老家谋求发展的机会,这样便不得不放弃在几位多以恋爱为由振振有词地争辩之后而独有我暂时无任何正当理由只能甘愿去外县的承诺。

        由于我当时仍缺少对关系重要性的最清醒的认识,我没有去找那位与我多少有些渊源曾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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