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酒菜上齐,县领导就是不肯下筷,反复追问“副书记”的去向,副书记只好如实言明,县领导哈哈大笑了事,而两人却从此变得面和心不和。
但副书记不满归不满,却从不表现出来。因为秘书是一把手书记从外单位特意挖过来重点培养的,据说两人此前并无多大关联,只是因为大家都脸黑。
象这样的传言极难探听得到,机关里大多谨言慎行,见了面或哈哈一笑或开一些半荤半素甚至极为露骨的黄段也拿得出来,至于谁与谁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有的人恐怕至死也搞不清,最可怕的要数被人活埋了还没弄明白是谁挖的坑是谁填的土。
当时的我毕竟如副书记所说嫩得能掐出水来,当然不肯堕了自尊,在副书记问过我一些无关疼痒的问题后,我居然说出了城里那位亲戚的名字,企图博得一些可怜的尊重。岂料副书记故作没有听清,问外面的那位便是你亲戚吗?
原来亲戚的名字竟然与外面两位同样面如黑炭的啤酒肚其中的一位名字谐音。我忙说,不是。
副书记说,那就是咱们的书记和乡长。
我怯生生地再次探出头去望时,两人已停止了谈话,眼睛各自在望着不同的方向。
后面的经历告诉我,当时的安宁乡有不少胜过红头文件的不成文的规定,诸如除了书记和乡长之外绝不敢在上班时间站到院内闲聊;因为书记喜欢背着手走路,其他人当然不可以如此;黑不能说黑,必须说成乌;因乡长有一次喝高了,睡觉时大喊“上饭”,“上饭”只能说吃饭而绝不可以提“上饭”等等,所有的这些都是只能意会而不可言传的,若非想找小鞋,那是绝不能说的。
象我这种清澈见底必少内涵的人自不会得到什么尊重,而且二十岁的青年人要彻底做到“无所谓”其实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要稍有外力袭扰,被强自压制于心底的“争强好胜”便会重新泛滥起来。
或许出于对我过于冒昧的轻视,副书记很快便丧失了跟我继续谈下去的兴趣,尽管正在逐步恢复自信的我还有许多需要表明的内容,但以我当时的水平实在又找不出赖以把话题进行下去的借口,只能眼看着他走出去,恭敬地与立在党办门外的两位啤酒肚谈论着什么。
这当口,秘书给了我一个眼神,有颇多的鼓励和嘉许。人有时候往往是不需要开口讲话的,一个手势或者一个眼神,而且只需要一个手势或者眼神便足以让人的精神振奋。
惴惴不安地等待了感觉极长实际近乎瞬间的时间,三人便达成了默契,当副书记再次招呼我时,我知道自己将会按照调令的要求有一个岗位了,脚步不觉轻松起来,临行时,我特意回头望了一眼秘书,秘书也正抬头冲我微微地点着头。
既然知道了两位啤酒肚就是乡里的最高长官,行到他们身边时,尽管是低着头,我突然觉得应该主动打一声招呼,便庄重地抬起头仰视着他们,怯生生地叫了声“书记、乡长”,手也忙不迭地伸了出去,希望能跟自己的最高长官握一下手。
然而,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在我身上,副书记见我打招呼,才忙着作介绍,书记“喔”了一声,待我的手几乎伸到他腋下时才勉强摸了一下我的手也算是握了手,而乡长则干脆装作没有注意到我,只居高临下地笑着。
对于这样的礼遇,我心底里明显飘过一丝不快,但我还是屏住了呼吸尴尬地笑着,只有在急速而又机械地转身后,呼吸才逐渐恢复了正常。
我知道人的第一印象是至关重要的,如果不能给人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常常要多走不少的弯路。我暗暗地祈祷着,期盼自己能有一个好的前程。
之所以在这里费如此多的口舌去讲这许多杂事,主要是因为按照逐级汇报的原则,象我这一级的人员以后少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接触高层领导,除非要竭力地去巴结他们,尽管他们也常深入到具体的单位,但接触的多是中层领导,守着自己的领导见自己领导的领导总是要避嫌的,如过不想穿小鞋的话,千万别被他们亲热的称呼所迷惑,那不过是一种姿态。当然,有时候领导故意摆出的姿态也是一种态度。
副书记亲自送我去位于党办后排的距离绝不会长于党办与政府办之间间隔的按照调令我应该去的镇直部门时,两间平房的外间聚了十几个人说是在开会。
开会的人肯定在不停地抽着烟,地上已被扔了许多烟头,屋内烟雾缭绕且掺杂着浓烈的旱烟味,我们推门而入时,几乎看不清屋里人的面孔。
他们不约而同地起了身,脸孔多是恭维地冲向副书记,纷纷打着招呼,及至副书记介绍我时,他们只是冲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又象有一种外力似地把他们的脖子扭向了副书记,尽管副书记的话并不多,他们还是仰视着他,直至他随意地说了句“你们忙”便欲离开,我注意到十几双脚都在挪动,至少已作出了挪动的姿势,虽然副书记再三劝阻,他们还是把他送出了门,似乎不这样便亏欠了什么似的。
副书记离去后,其中的一位老者便把我让到了他原来的与主持人对面的位置上,我当时并不懂这样做是极不礼貌的,便心安理得地坐下来准备听会。
由于我的意外加入,位置明显紧张起来,他便讪笑着往已坐满了人的排椅上挤,大家虽一再挪动懒得挪动的屁股,他仍然只能有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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