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人四处购买名字名画把办公室挂得比比皆是既耗掉了大量钱财又尽是粗劣的仿制品却自觉文雅了许多的行为不能不说是绝顶荒唐之一,对于这些字画,我是一窍不通的,只觉得字只要写得让人不识画只要发黄便年代久远便名贵。
这样的做法必然心虚,最怕别人问及字画上的字,因为我根本不认得,只凭字画的价格来判断优劣。
我的做法果然高雅了许多,经常引来县里的不少名士,对于我的做法更对于我大加赞赏。
因此,我常常想,其中的某些字恐怕连名士也是不一定知道的,他们的内行似地赞赏不过为了讨取经济上或者嘴巴上的便宜。——某一次,我巧妙地向县里的一位大家请教,他吱唔了半天脸涨得通红居然说不出那几个字,连连说,守着高人不能贻笑大方。
想法得到了验证,我接待他的热情便少了许多,虽经我再三挽留他才肯留下来吃饭,但我想他必是无脸吃饭了,因为他明显少了往日席间的高谈阔论,而且不再象往日那样张狂地要吃要喝还要捎带,只简单地用过了饭便灰溜溜而去。
人或许都有一种低劣对比的趋向,就象学习不好的孩子,总喜欢说还有谁谁比不过我哩。
奇怪,如此想了,居然能心安理得多了,往日里绝无片纸的办公桌上竟也要摆上一盆不知名的花,出神地望着花,已少了许多烦躁。
读书是需要心情的,烦躁稍去,便去书架上随意地抽一本新书来读。书上的字竟然生涩难懂,而且会跳,读不了几行便已昏昏然睡去。
我实在无法读下去,难怪会有如此荒唐的行为,因为那一会儿风雅成了我的追求,除却做梦,我经常会感到自己跟硕士一样潇洒,他确有一股逼人的气质。
我猜想,硕士绝不会有这样的经历和感受,难怪他要笑,笑我的做作。
显而易见地,我的刻意掩饰又极力夸张地矛盾行为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但他不再象过去那样尽是讥讽,尽管眼神中还时常会流露出不屑。
那一刻,我是敏感的,眼神比明言明语地讥讽更易伤害我,所以便渴望他能够再与我吵一架,然而,他却再也没有。
这并不等于说他不再关注我,我知道,只是因为他太忙。——难道文化便具有如此的魅力?他居然肯把别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去拼搏。难道果真如他自己所说人最大的目标就是自我实现?对于他的努力,我无疑是满意而且感激的,却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说,满意是应该的,因为满意是一个中性词,是自我满足的表现,说穿了,是对自我感受的评价,容易产生快乐;而感激则是要不得的,它常常是自私的,代表着人的欲望。
这里并非排斥欲望,人存有欲望原是正常的,但欲望绝不应该却极容易过分,一旦过分地欲望,便成了非分之想,非分之想正是满意的克星,而且极易滋生不快乐。
关于他的这一套满意与感激相对立的理论,我颇有点儿参禅的味道,哪里有这许多的区别?我原是一个粗线条的人,便不解地望着他。
他进一步解释道,譬如我,一无所有,只有利用你的条件实现自我,我是满意的,但我不需要感激,因为我在尽心尽力地为你创造财富;而你则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我为你创造财富,你同样是满意的,但你同样不需要感激,因为你的奋斗同样创造了让我能够利用的条件。
进一步讲,从形式上看,财富归你所有由你支配,但你一生又能消耗掉多少呢?更何况你还在创造着税收提供着就业岗位,除却你捐掉的和有限的消耗,难道你能带进坟墓?
当然,我不是在排斥创造财富。什么叫财富?财富对于人来说,是一种承认,并不能完全用金钱来计量。最简单的例子,你捐助了财富,社会同样给了你荣誉,荣誉也是财富。
从这个角度讲,财富实际上归全社会所共有,每个人都在努力地创造着财富,又不断地得到社会的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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