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说,小人物是最不易的。当然,我这样说并不是在宣扬命运,说的是不容易。
或许这就是命——我和阿秀之间的生活无疑是艰难的,因为艰难而必须不停地挣钱——除了温饱之外,唯一的目标就是攒钱,我至今仍能清晰地忆及阿秀一分一分地数钱的专注。这样的生活倒也实在,但实在久了难免就会单调、乏味、因为渴望变动而强烈地骚动着。骚动不是坏事,恰是生命力的反映。假如没有丽萍,或许……
我显然不想也不宜做如此假设,我不想亵渎那段实在的生活,更不想否认自己对于变动的殷殷渴望。应该说,正是丽萍让我发生了变动——不仅仅是观念,也包括她的生活方式都是全新的,譬如丽萍绝不会象阿秀那样直至攒足了钱才会去盘算添置一些绝不会是时髦的但肯定是必需的物品,只要她相中了的东西,必宁肯先负下一屁股债而后要么想方设法地去赚,其实说赚已算是客气的了,或者准确一点儿说,应该叫做“扣”;要么勒紧了裤腰带从牙缝里攒,反正,我必先占有它。——新鲜、刺激,既充满了诱惑,又无时无刻不让人胆颤心惊。胆颤心惊,本身就充满了诱惑,无疑就加重了诱惑,让人如铁屑一样紧紧围拢于磁极的周围。
在这里,我不想再去重复那些乏味的故事,只说感觉。象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感觉自也是琐碎的,大家别见笑,尽管琐碎,并不妨碍我们能够清楚地感受得到。我不想再去说我整个人的感觉,尽管我整个人的感觉都是晕乎乎的仿佛梦一样,但毕竟还要多费口舌,倒不如把它锁定至一个点,譬如吸烟上。
在丽萍做公务员之前,我一直都在抽那种呛人的高于村里人却又明显低于同事的劣质烟,而且似乎从来没有过自卑。
如果能够深刻地剖析自己,自卑这东西要说完全没有也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渴望必须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之上,一个人倘若连温饱也无法解决,他绝少会去思考一些奢侈的东西,或许这时最奢侈的就是解决温饱。
所以,我经常地会想“旱烟的品质绝不会低于卷烟的”,中国人不是一直都在这样吸吗?同样不会影响长寿,譬如我爷爷。想着,理由渐感充分起来,嘴里就会说“真的,真的这样,不信?你闻闻,我这烟香味多足啊”,于是果真闻出了香味。
不过,终究有点儿理亏,中国人从不喜欢做理亏的事儿,如果真做了理亏的事儿,常常会有郁闷的压抑。象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理亏,我宁肯花掉大量的时间用酒精浸泡自己的烟而后去炒,果然就有了香味。
在我看来,香味是烟的品质的重要象征,我不由地就为自己的发明而自豪,尽管我也不知道自己何以会有理论与实践如此丰富的发明。
待丽萍做了公务员之后,我也渐渐开始有了好烟吸,这东西当然不错,但我绝不会掏钱去买如此昂贵的东西来吸——不就是冒烟吗?燃着了同样在冒。
不过,吸好烟终究是不一样的,不呛人且不说,关键的是文明且大方。
为了巩固这样的感觉,刚开始的时候我吸的就象丽萍捎给我的烟一样少,我甚至是不会吸的,只是在有人的时候才偶尔燃一支,更多的还是分给了艳羡不已的同事们,不是不心疼,而是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付出,就难有那种众星捧月的梦一般的感觉,当时社会上正兴消费,我不知不觉中已融入了时髦。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现象,我猜想大概就因为丽萍给我捎烟的变化吧。
(三)
更新时间201010178:06:27字数:1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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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经营家讲的时候,竟引发了争论,焦点是:经营家到底是现实的还是浪漫的?
兄弟们认为,由于资本唯利是图的本性,经营家肯定是最现实的,另有经营家关于“兄弟们既成莫逆居然没有过一次真正合作”的抱怨的现实为证。这是兄弟们所竭力反对的,因为他们一致认为:正是因为他们之间缺少了这世间最庸俗的利益关联才让他们能够坦诚相待。
而经营家则认为,脱离了利益关联的友谊都是虚无缥缈和最不牢靠的,因为这种友谊终究没能经受过最庸俗的利益的考验,因为利益是友谊的试金石。他坚持认为,经营家既是现实的又是浪漫的,不仅经营家,人都如此,凡是不具备浪漫思想的经营家肯定不是真正的经营家。
双方的观点虽非完全地背道而驰,却是相持不下,于是兄弟们便仗着人多齐声嚷:追求,追求!言下之意,追求的正是这种效果。
经营家分明怒极,却忽然“扑哧”一笑,莫名其妙地说道,别争,最顽固反对的往往恰是人最渴望的东西,更反映了人的自私性和因自私的虚伪性。
他就具有这样的本事,不动声色地就常常能把人关注的焦点引向自己所倡导的地方,兄弟们显然已经在认真地思考他的观点,表情分明在逐步地缓和,仿佛他的观点竟大有道理,正慢慢地接受。突然间就制止了争论,对于自己的杰作,他显示十分满意,用勿容置疑的口气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他说,浪漫虽带有虚幻的性质,却是人所渴望的,因为浪漫最能激发人的灵感。不妨耐心地品味,人之所以不快乐,最大程度便来自于浪漫与现实的矛盾。别的且不说,有哪一位少男少女不曾幻想着自己的意中人貌若天仙或者如同某一位影视明星一样漂亮?因为现实,结果肯定未必如其所愿,只好再三降低标准将就行事了,其时,不知不觉中已做了现实中的人,虽然有隐隐的不快乐。这就是人的现实性。
——人是现实性与浪漫性的统一,浪漫以现实为基础,又在不断地屈从于现实,因为与生俱来的东西通常是无法改变的。从这个角度讲,人是弱小的、实足悲哀的。
关于现实,当然有许许多多的制约因素。在这里,我只讲其中的一种——人情。
记得前面的讲述曾提及我父亲对我在这方面的教诲,但显然地,我当初难有深刻的体会,所以很快就忘却了,直到昨天我爹周年去他坟上才又念及,竟是无限感慨。
通过这件事情看,许多事情还是该有记录的,尤其是一些感觉上的东西,若不记录,如再无类似场景,恐难以重复忆及,即使这些东西是弥足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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